乔苍何笙番外14 替我疼爱她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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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14 替我疼爱她

  之后几日,**深再未露面,忙碌着和马局长交接,上报****刑警的烈士档案,几乎夜以继日,寸步不离市局。乔苍也每晚凌晨才归,次日清晨我时常还睡着,他人便走了连一两句温存的话都说不了。

  我询问过阿六,他告诉我梁政委与乔苍近来很是投缘,白天结伴打高尔夫,打保龄球,在江边垂钓,乔苍推掉所有会议与合约仪式,全神贯注应酬他一人。

  很明显乔苍在寻找制约官场的棋子,杜绝**角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局势再度重演,而整个官场最不容他的唯有**深,他仿佛一只暗中蛰伏的豹子,时刻等待以一双利爪捕猎扑食,一旦被他制服,不会再有好运气金蝉脱壳。

  放眼整个广东,部级以上只有三人,省长早就是乔苍入幕之宾,可他一举一动太受瞩目,保护伞已经撑开,场面上的事他无法再过问,而掌管南省大军区数万武警的梁政委自然是最好人选,也仅剩他还能够与**深抗衡。

  高官十***都有不可告人的软肋和极其黑暗的贪腐,乔苍发展这样一位党羽,势必倾注血本,不过回报也非常大,公安在待遇上逊色武警,军区相当于皇室贵胄,他们要插手的事,公安部往往也给予三分薄面,这位梁政委在资历上压了**深,即使平起平坐,话语权也胜过他。

  我将来龙去脉猜了个**不离十,乔苍为人多么凶狠阴险,我心知肚明,他只要自己利益达成,根本无所谓别人付出的代价,官场水深,梁政委和**深在广东水火不容,保不齐他和乔苍联手,对**深暗中使绊子,毕竟这一石二鸟利于自己的事,谁不愿意做呢。

  这份顾虑以致我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熟,索性开灯披上件薄衫,倚在床头看书,等乔苍回来。凌晨一点三十九分,楼下庭院溢散出汽车熄火的声响,强烈的光束从玻璃一闪而过,我被刺伤了眼睛,合拢书本。大约三五分钟,乔苍无声无息走进卧室,他特意压着脚步,不愿吵醒我,然而房中昏黄的灯火出乎他意料,他身形不由一滞,我平静注视他,他发现我仍不曾入睡,问我不舒服吗。

  我将台灯拧亮,方便他四下行走,撩拨垂在身前的长发,捋到背后,"你最近很忙,连饭都不能在家吃,我如果不强撑等一会儿,都快忘记你样子了。"

  我故作不知,腔调温柔似水,留了余地。他疲倦揉捏眉心,脱掉西服挂在衣架上,"应酬一位仕途上的人物,已经很熟络,至多两三日就可以回来好好陪你。"

  我掀开锦被,跪在一团绵软中,衣衫穿得单薄,丝丝滑滑的绸缎缠裹在肌肤,媚态横生朝他伸出手,流淌着阵阵秋波的眼眸令他心口一软,他解开领带,褪下衣裤,随手扔在旁边的沙发,在我旁边躺下,揽我入怀,声音里染着笑意,"何小姐这样想我,熬出黑眼圈还不舍得睡。是计谋还是真意。"

  我张开嘴咬他唇瓣,细细嗅了嗅味道,仅仅是茶香和酒气,并没有女子的香水,我笑容顿时更明媚,"计谋也好,真意也罢,乔先生不都吃我这一套吗?"

  他说这未必,何小姐给我七分真意,兴许我对外面九分的动了心思呢。

  我松开轻咬他的牙齿,凝视那一排小巧玲珑的齿痕,脸颊绯红娇媚,"哟,我这七分,胜过她们十分,乔先生可别忘了,我勾一勾手指,多少权贵竞折腰。我原本就不安分,我肯给你七分,你心里可要知足。"

  他爆发出一阵清朗大笑,"那我要感激何小姐垂青。"

  我骄矜扬起下巴,"感激不感激,别瞒着我就是。我为你和**深分道扬镳,你要是变了心,我就杀了你。"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咬牙切齿,面容也冷若寒冰,他不急不恼,手指在我皎洁如月的眉眼掠过,有几分失神和贪恋,"美人面,蛇蝎心,慑取精魄,说的就是何小姐这样女人。"

  我故意眨了眨,颤动的睫毛令我更加楚楚动人,"听说乔先生最近比我还不安分,这年常日久的,你是不是腻了?"

  我伏在他怀中扭动,细滑的白色绸缎随着我挣扎而掉落,袒胸露乳,桃红色的肚兜乍泄,"吃腻了,也看腻了,又舍不得丢,我于乔先生而言,快成鸡肋了吧?"

  他轻佻眉梢,幽深漆黑的眸子在我赤裸的半乳上闪烁,"倘若我腻了,何小姐还戴得起这个吗。"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无名指的婚戒辗转抚摸,那枚晶莹剔透的钻石竟比他指甲还要硕大,没有对比无从察觉,对比才知道这钻石可真稀缺,灯火下莹润饱满格外诱人,他放在唇边吻了吻,坚硬凌厉的胡茬蹭过我手指,引得我奇痒难耐,咯咯娇笑。

  "除了何小姐,想要戴上这个的女人,可不止一两个。"

  我手指挑了挑,撬开他的唇,他整齐皎白的牙齿敏捷含住,酥酥麻麻的痛痒犹如电流从头到脚侵袭,我狡黠莞尔,"戴上是给你颜面,总不好拒绝,至于戴多久,还不是看我心情。"

  他被我逗得哭笑不得,又对我的嚣张无可奈何,他唇未曾离开我指节,仍停留在上面,喷洒出灼热潮湿的呼吸,就像倾洒下一滴细雨,"何小姐哪天心情不好,想要摘下它,千万提前告诉我,我想法子哄哄你,保住它。"

  "哟,乔先生心里,我无可取代吗。"

  他说差不多,谁让何小姐肚子里还有个小的,给你助威。

  我媚笑伏在他胸膛,他轻吻我柔顺的发丝,这样腻歪了一会儿,我估摸他戒备心全无,正是开口的时机,别有深意说,"你应酬的这个人,似乎很有用。"

  他淡淡嗯,"很大的用处。"

  他反手触摸灯罩,掸落上面因开窗而涌入的灰尘,"人生这盘棋,楚汉之界,界限就是束缚,就是双方不得不谨慎的软肋。"

  我微微动一动头,就可以看到他胸前的黑玉骷髅,那样狰狞恐怖的面孔,恰如他这辈子刀光剑影利刃舔血的写照,"楚是黑,汉是白,如果楚汉之界不存在,就没有黑的覆灭之日,也没有白的进攻之时,一盘棋必不可少除了执棋的人,还有棋子,兵卒无关紧要,都是大难临头时顶阵的炮灰而已,将帅总要钳制住一个,才能掌控大势。"

  他笑说何小姐这样聪慧,让男人很头疼。

  我问他头疼什么。

  他若有所思,不过唇角的笑意和玩味还是很深,他不生气,不恼怒,反而极其喜欢我的剔透玲珑,可以与他势均力敌,来往博弈。

  "男人喜欢被仰望,被崇拜,而不喜被摸得透彻,身边潜伏着一个把一切都看破的女诸葛。"

  "仰慕崇拜你的女人还少吗?你哪个也没瞧上,你喜欢的不就是一匹野马。越野,越狂,越难驾驭,你越是喜欢。"

  "错。"他眼底笑意深浓,脸孔挨我更近,几乎重合,"是驯服野马的过程。看她曾经不可一世,娇纵嚣张,一点点变成水,拔掉尖刺,臣服在我身下,对我百般温柔,这才是男人最喜欢的。只是大多数男人没有资本降服野马,才愿意娶一个省事省心的贤妻良母。"

  我娇憨媚气咬唇,"乔先生成功了呀。"

  "还远远不够。"

  他手沿着我巧笑轻颦的眸子滑落,狠狠握住我颤栗的乳房,突如其来的抚摸和炙热,我情不自禁溢出几声哼叫,在他视线中变成雪白的玩偶。

  "等何小姐什么时候一刻也离不了我,完完全全被我迷住,才是我成功的时候。"

  我扑哧一声喷出来,掌心在他脸上胡乱涂抹,"天下没有任何男子敢对我说这样的话。驯服我?那乔先生不是要等到下辈了?"

  他说下下辈子,我也不打算放过何小姐,我偏要驯服,何小姐软成一滩水的模样,我简直爱到了骨子里,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下下辈子。

  那可不是三生了。

  这辈子尚且连一半都未曾过完,却有他许下的那么遥远的誓言,在几度轮回外等着我,等我一世世煎熬,一世世寻找,反复堕入他的怀抱,沉入他的陷阱。

  我搂住他脖子,"会有那么多吗。"

  他说如果有,就会是这样,如果没有,这一辈子也足够。

  我仰起头,主动吻他的唇,灯罩被他刚刚的触摸而碰歪,风灌入房中,浮荡起窗纱,将灯火簌簌摇曳,我们不知时间,不知疲倦,不知今夕何年,热烈拥吻许久,我的唇泛起红肿,他也窒了呼吸,才抽离彼此,他压抑着喘息,问我女儿还乖巧吗。

  "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呀?"

  他掌心贴合住我腹部,似乎感应到什么,眉眼间的温柔越来越重,几乎蓄满水,下一秒就会渗出,"或许是。"

  我趁着这个绝佳机会,柔声哀求他,"你从官场撤手吧,你不去招惹容深,他也不会加害你,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吗?"

  我这番旁敲侧击,已经在泄露给他,我知晓了许多,他隐隐有所察觉,"撤什么手。"

  "我没有在官场混过,可我跟着容深多年耳濡目染,这条道上的人有多贪婪,多奸诈,多圆滑,我很清楚。多少高官并非依靠实力爬上去,而是凭借逢源算计的手段,他们哪里是吃亏的人,便宜占尽还嫌不够,一切顺风顺水自然安然无恙,一旦有丝毫差池,商人就是他们的替罪羊。"

  "何笙。"

  他忽然沉声打断我,语气已经有些许冷意,"你畏惧什么。"

  我更加用力缠紧他,只有温香软玉,才能消灭男人心底的怒火与涟漪,"你已经站在金字塔尖上,除了你自己,谁也不能将你扯下。"

  "不能吗。"他强制摆脱抽离我身体,和我拉开一道缝隙,我们眼中是对方各怀心意与执念的脸孔,"**深这辈子最大渴求就是清剿我,覆灭我。我和他隔着夺妻之恨,他永远都不甘心从与我的对峙怒搏里撤手,不是我要终止就可以。我不先下手为强,只能被动承受,他已经是副部长,调动警力一句话而已,我会让自己做困兽之斗吗。"

  "可是他..."

  我想说**深就算看在这段婚姻情分上,也不可能伤害我的男人,我在乔苍手中,就是他最大的筹码,只要他不过分猖獗适可而止,**深绝不舍得让我失去现世安稳。可乔苍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翻身而下,躺在我旁边,探出手臂关上了灯。

  一片漆黑之中,他绵长浅淡的呼吸传来,干净好看的阖上,彻底失了声息。

  我手指落在他脸颊,轻轻流连,我小声说我很怕,我曾做过一场梦,一场我们所有人都死在异地的噩梦,那么多鲜血,那么多硝烟,我宁可它们统统不会发生,也不愿你为了更高的位置去赌注,赌注就有输的可能,我已经失去容深,我不想再失去你。

  乔苍似乎沉睡,他没有给予我半点回应,连胸口的起伏都不曾波动,我收回那只手,偎在他肩头,脑海一帧帧仿佛电影般放映掠过,乔苍和**深,就像是周瑜与诸葛亮,彼此不服输,不妥协,一山不容二虎,站在不同的阵营中,在岁月里互不相让,为名利,为风月,为尊严,谁也无法遏制。

  第二天早晨,乔苍仍旧是天刚亮便离开,我洗漱后联络宝姐,让她帮我调查一个人,我给了她仅有的资料和线索,她说尽力。

  我等到中午,宝姐给了我回音,梁政委确实有一个女儿,从初中起一直在海外读书,近期才回国,住在特区的南港名苑,目前独身,梁政委很宠爱这个女儿,只是异国他乡养成了极其奔放随意的性格,交往的男友很多,梁政委出身军政机关,世事保守,与她谈不上和睦。

  我在电话中陷入沉默,她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这个梁小姐,似乎借着父亲与乔苍的往来,有些不安分,要钓我的凯子。

  她笑说乔先生的样貌地位,对女人来说是最好的**,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出击,就足够你折腾了。

  她大约往地下车库走,传来的高跟鞋响非常清晰,回音很重,"权贵是一颗糖,味道香甜,颜色诱惑,可吃它的代价也很惨重,它有很大风险要长蛀牙。蛀牙很痛,而且长出就很难摆脱,它会时不时疼两下,让你痛苦,就算不疼,它也膈应着你。"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日后的周末中午是梁政委寿宴,我和**深约定好陪同他出席祝寿,我在房间梳妆打扮后正要前往,他的秘书也恰好抵达别墅外长街等我,我拎包下楼看到乔苍仍坐在沙发,慢条斯理泡茶,看书,我有些诧异,"这么沉得住气?时辰已经到了,再不动身可迟了。"

  乔苍垂着眼眸,在水面散碎的茶叶上流连,"来不及什么。"

  我蹙眉,"梁政委大寿,你连面都不露?"

  他笑说贺礼已经送过去,没必要凑热闹。

  这倒是有趣,乔苍与梁政委来往这么密切,不过为了收买人心,拿下这把保护伞,从此对官场的血雨腥风波动变数高枕无忧,他的大寿乔苍竟不去捧场,或许他打算暗中发展这条脉络,才会低调躲避。

  我故作猜不透,笑说那我去了,盛况我会向你汇报。

  我换了鞋子,对着门口长镜整理仪容,保姆拉开门送我出去时,他在我身后忽然说了句,"记得回来的路。"

  我一怔,脚下停顿,侧过脸看他,"乔先生怕我跑了?"

  他似笑非笑饮茶,"何小姐不会吗。要不是我床上实在让你满意,你早跑了。"

  保姆低下头闷笑,我朝他狠狠呸了口,绯红一张脸离开。

  **深在门口停泊的军用吉普内等我,我上车才发现他竟穿了一件宝蓝色绸缎面儿的滑皮西装,格外醒目英俊,璀璨夺目,他极少穿黑白和银灰之外的颜色,年纪和身份摆在这里,稍有一丝艳丽都会格外轻佻,不持重,我失神了几秒,"怎么,遇到好事了。"

  他原本眯眼休憩,听到我问话,才慵懒睁开眼,"没有。"

  他察觉我视线在他衣服上流连,轻笑一声,"这样场合女子多。"

  我恍然大悟,知道他玩笑,也配合着一起,"你这副样貌,全场女子已婚未婚的都任你挑,被你勾走了魂儿了。"

  他笑容微微收了收,再没有开口。

  车抵达酒楼外,武警打开门,列队红毯两侧,陆军仪仗正在现场维持秩序,看到副部长的座驾,立刻迎上敬礼,轰轰烈烈的场面吸引了不少宾客瞩目,都纷纷站立,等待稍后打招呼,我挽着**深下车,他面容维持庄重而得体的浅笑,嘴上小声喊,"周太太。"

  我嗯?

  他又喊,仍没有下文,我问他怎么,是我今天有哪里不好吗。

  他说不是,只是想多喊两声,过了今日再不能这样称呼你了。

  我来不及深思他话中深意,只觉得心头苦涩,恰逢午后两点钟,阳光最炙热浓烈的时刻,虚幻的金芒笼罩住他的脸,他的身影,将他吞噬成浅浅淡淡的光晕,我也同样被虚化模糊,我垂下眼眸,凝望和他紧密交缠的手臂,在世人眼中,我和他如此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就像一对璧人,这场景也曾有过无数次,我所有的世面,所有的尊贵,都因他而有,也到底要终止于此了。

  宴厅内得到消息的梁政委亲自率领一些职务颇高的宾客迎接,不过未等他们出门,我和**深便进入,正好碰头,由于知道隐情,明白这位高官私下和黑道的勾结,对白道同僚的算计,我对他毫无热情,微微颔首道了一声贺词,便退居**深身后。

  梁政委和他握了握手,"周部长这样繁忙,竟也亲自带夫人到场,令我这寿宴蓬荜生辉。"

  "梁政委是老革命,老前辈了,是我的楷模,也算我半个师长,您的寿宴于情于理,我身为晚辈后生,都没有不出席庆贺的道理。"

  官场人把颜面看得比性命都重要,几句高捧的话,自然是眉开眼笑,梁政委对身旁左右的人介绍,"这位周部长,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听说是听说,私下却没有多少往来,机关不对口嘛,你们工商质检局的,哪里碰得到公安。他刚刚从**角凯旋而归的大功臣,最上面亲自下批文表彰,对他十分器重,未来还有得高升,咱们广东之光啊。"

  众人立刻又转向**深道喜,对他一番谄媚奉承,他仅仅是点头之交,其淡如水,并没有和他们深识。

  几杯酒过后,梁政委叫上**深避到一侧,"最近广东很太平,你交接了市局的公务,也可以尽快赶回北京,公安部需要你。那些个副部长,不是我瞧不上,都是一群糊涂蛋,卧底的买卖轮到他们头上非得吓得尿裤不可,谁也不及你这份胆量和气魄,我打心眼里懒得与他们接触。油腔滑调,一股子仕途的臭气。"

  我不动声色抬眸,对他急着驱走**深目的了如执掌,其实离开也是好事,远离这纠纷漩涡,官黑抱团威力极大,**深再大的权势,没有同僚帮衬,也不过光杆司令,不占优势。

  **深并不知道梁政委已经和乔苍厮混到一起,他只以为对方要独大而已,所以语气很平和,"梁政委不必为我操劳,这边事情还多,我暂时回不去,已经和部长打过招呼,他很支持我,需要我调遣,我再走就是。"

  梁政委笑容有些虚假,呵呵了两声,"也好,与你一同干政绩,我心里踏实。"

  他们碰杯饮酒,一群官夫人此时从角落的喷泉后走出,正嬉笑聊着西街的美容院出了事故,给某位富太太把玻尿酸打成了去脂膏,那脸啊,现在都瘦成了骨头架子,五官都凹进去了,吓得她男人看她一眼都噩梦连天。

  "所以出轨了?"

  "瞧这话说的,四十岁以上的富豪,哪个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别说出轨了,火车头都掉在悬崖里了。"

  她们笑声很大,走在最后头的孟太太瞧见了我,捅了捅她们手肘,朝我努嘴,为首的夫人立刻招呼我,看架势我不过去,她们也要过来,我只好从侍者那里要一杯温水,看上去很像白葡萄,装腔作势蒙混过关而已,我笑盈盈靠拢,孟太太挤出来握住我的手,"周部长死而复生,是政界的大喜事,整个公安机关弥补了一笔天大的损失,想必周太太也非常欢喜,今日瞧您比往常春风满面,小别胜新婚,一定是被滋润多了。"

  她们掩唇轻笑,一个劲儿往我脸上还有身后不远处的**深下面瞟,十分奔放,我脸红说哪里,都这么多年了,即使谈不上老夫老妻,也不至腻成那副样子。

  孟太太尖着嗓子咳了声,"听说乔先生也离婚了,外界盛传他是为扶正情人上位,不惜在妻子病重时抛弃,宁可背不仁不义的负心汉骂名,也要给那位金娇一个名分。怎么这痴情的男子,都在咱特区呢。这地界看来很是养人呢。"

  我不再吭声,兀自饮水,她们知道我和孟太太有过节,因为宝姐的缘故,我如今高升部长夫人,她们也不敢招惹,都装没听见,谁也不搭腔,其中一个夫人四下打量诧异问,"怎么不见梁小姐?"

  孟太太嬉笑翻白眼,"父女血浓于水罢了,他们情分没那么深厚,梁政委宠爱归宠爱,内心不怎么喜欢这女儿,都差点把他清名毁了。没听说嘛。梁政委家的千金,是特区四大**之一。"

  她们来了兴致,问那三个是谁?

  孟太太说了三个人,第二第三第四都给排了名,唯独到第一时,停住了。

  她们一时没反应过来,问怎么不说下去呀。

  孟太太触了触头上的发钗,"这我说了,怕要惹麻烦。"

  她酸不溜秋瞧我,"周夫人不会往心里去吧?都是她们背地里开的玩笑,我是不当真的。"

  这些太太们立刻顿悟,讪笑喝酒一哄而散,我说不会,既然你也说只是玩笑,还是背地里开的,不敢当面对峙,自然都是胡编乱造,用来打发丈夫不回家陪小妾自己独守空房的寂寞时光而已。我往心里去,不是给她们这些黄脸婆子脸了吗。

  我干脆利落打得这群长舌妇落花流水,也**了这四大**恶名的谣传,尤其是孟太太脸色格外不好看,我将杯中水全部饮尽,转身返回**深旁边,直到筵席散去我们乘车离开,都再未有谁敢上来自讨苦吃。

  **深染了一丝醉意,从上车便闭目凝神,我找秘书要了湿巾和清水,浸泡后为他擦拭脸孔和手掌,我并不知这车开向哪里,他没说,司机也不问,好像早就商量过,一阵颠簸后,车停泊在了民政局外。

  墙壁一侧悬挂镶嵌的金字匾额令我心中咯噔一跳,**深承诺,这场寿宴后,就是他放过我的时候,我以为他随口一说,为了哄我跟他过来,并不会这么干脆,没想到他真的信守约定。

  我捏紧湿巾,丢在脚下,手指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几乎到我克制不住的地步。

  我们都没有立刻下去,不言不语,兀自沉默。平静度过这最后几分钟,我们还是夫妻的光阴。

  秘书从公文包中取出两张***,看了眼腕表,"周部长,快要五点了,您晚间还有应酬。"

  **深终于睁开眼,他仓促呼出一口气,点头嗯。

  秘书下车,拉开车门,将我们迎下,早有人在门口等候,似乎为了接待我们而特意延迟下班,整个手续过程办理得非常顺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知道**深,也知道我,多余调解的话一句没有过问,省去我们的尴尬,只是签字,盖章,剪去合影,将***一式两份,递给了我们。

  我握住这本蓝绿色的证件,心口百感交集。

  当初打败沈姿上位多么艰难,本想一辈子守住,不辜负这故事的惊心动魄,结束却如此干脆,一章下去,便天涯陌路,各自安好。

  我跟在**深背后往大楼外走,默不作声凝视他背影,他一如既往高大,挺拔,宽厚,伟岸,他的沉默,他的睿智,他的淡泊,曾令我痴迷到骨子里,直到此时,我还忘不掉,我为他扫去心上的尘埃,留出长长的狭窄的不为人知晓的街巷,把往事填满,封住一把锁,从此再不打开,也不肯烧毁。

  我爱过的**深,仿佛一面历经人世沧桑,风吹雨打,依然坚固屹立的城墙,即使一点点在时光的打磨中陈旧,在岁月年轮里布满青苔与灰尘,仍历久弥新,回味无穷。

  然而从这一刻起,他的深情与温柔都不再属于我,也许未来某一天,会降落到另一个女子怀中,也许他再没有这份力气,声嘶力竭忘乎所以去爱一个人。

  包括我,我也不会倾注在乔苍身上曾给**深的全部依赖,经历的事情这么多,情爱更像是我的梦,我终归要握住一半现实,才敢肆无忌惮做这场风月的梦。

  我们站立在宽大的青灰色屋檐下,他停下,我随之也驻留。

  他握紧掌心冰冷的证件,半苦笑说,"两年拼死拼活,本以为回来后一切都如初。他说得没错,这世上难以捉摸,不能掌控的,永远是风月事。"

  我喉咙哽住什么,噎得难受,酸楚苦涩,胸腔也闷沉沉,一个字说不出,手上的***仿佛千斤巨石,虽然没有声息,但刺得心尖疼。

  "何笙。如果我没有离开,自始至终都在你身边,我们还会有今天吗。"

  会吗。

  两年光阴,把一切变了模样,我和他的故事,剩下的只有皮囊,血肉被时间蚕食,瓜分,割裂,溶蚀。没有血肉骨骼的爱情,怎么守得住长长久久,怎么迎得来白首。

  但我不忍心说,我摇头,告诉他不知道,或许不会。

  他不语,眉眼染上些许心痛注视我,恨不得揽我入怀,我不敢面对他胸膛的温暖,我对他留有余情,因此我绝不能。

  我更受不了他的目光,受不了这窒息的疼的冷的空气,我匆忙迈下台阶,正想伸手拦车逃离,自南向北驶来一辆银色宾利,飞速纵横漂移,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响,刚好分毫不差,停稳在我面前。

  我抬起的手僵滞在半空。

  车窗缓慢摇下,乔苍侧脸原本暴露在昏暗的车厢之中,灯倏而亮起,他微微侧头,从我身上一掠而过,目标却是我身后几步处的**深。

  后者透过虚无静止的空气,与车内春风满面的乔苍对视,**深眼底有隐隐的忧伤,寂寥,惆怅,不舍,而乔苍只是无尽的得意,猖獗,肆笑。

  曾几何时,**深也是这样,从容洒脱,运筹帷幄,战无不胜,他同样不懂世间输为何物,赢近乎包含他全部的人生。

  那时的他,让人仰望,受人崇敬,他仿佛被拴在云端,怎样都不会坠落,可他的所有壮志,尊严,底线,都在我的折磨中被粉碎得不堪一击,他为我抛妻弃子,为我受万千骂名,最终也没有换回善果。

  秘书接过公文包和证件,放入后备箱,返回打开车门,恭敬弯腰,南城的春末夏初,傍晚的阳光也格外燥热,**深脱掉西服,随手交给秘书,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原处,对乔苍说,"从今以后,我与乔总在风月的争执,结束了。"

  他顿了顿,面容无喜无悲,说不出是苦还是乐,"也不一定,如果乔总不能妥善照顾她,也许我还会卷土重来。公安部的事务之外,我就盯着乔总了。"

  他说到最后失了声息,被一股从喉咙翻滚而出的热浪哽住,千言万语如数吞没,咽回心窝。

  我紧紧握拳,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眼眶极速泛红酸胀,没了力气去看,别过头望向街道的对面。

  乔苍手肘撑住窗框,骨节弯曲,食指压在薄唇上,轻轻流连,"不牢周部长记挂,她在我身边,一定会比从前更快乐,我将用后半生纵容她所有的放肆。何笙惹出的残局,有些周部长收拾不了,而我却可以。"

  **深目光投向远处红彤彤的晚霞,此时日薄西山,光束仍在,却荒凉彻骨,"她之前的事,我已经解决,之后几十年光景,希望乔总替我好好疼爱她。"

  乔苍笑而不语,他从我手中夺过***,打开瞧了许久,唇角弧度加深,上扬得十分魅惑,清俊,"很好。"

  **深弯腰步入车中,秘书正要关上门,被他一只脚抵住,我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脸,甚至连轮廓都仅仅是投射在地面的影子,而望不见边际,他声音低沉传来,"何笙命薄,半生凄苦,乔总试图利用风月之事而达到掌控官场制衡我的勾结,不论真假,尽量免去。"

  留下这句话,军用吉普仓促驶离,我原本笔直坐着,在看到地上的影子消散,无踪,被遥远的渺小的车流人海吞没,掩去,我心脏忽然漏了一个洞,在顷刻间撕裂出长长的淋漓的口子,我不由自主伏上玻璃,看向空空荡荡的地面,那里留下浅浅的车辙,留下淡淡的黄沙。

  人去楼空。

  阿六发动引擎,从驾驶位回头,问乔苍走吗。

  后者没有应声,他侧身倾向我,将垂在右侧的安全带握住,为我系在胸口,他指尖穿插入金属夹内,吧嗒合拢。

  "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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