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苍何笙番外15 春风十里不如你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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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15 春风十里不如你

  我凝视乔苍定格在我胸口的手,他没有抬头,更不曾用他深邃犀利的眼眸逼迫我回应,我捏紧裙摆,在车行驶的颠簸中,滚下一滴没有温度,没有颜色的泪。

  难过吗。

  从此分道扬镳天涯陌路,我再没有资格被他拥抱,抚摸他的脸,听他的叮嘱,插手他的生活,陪伴他的以后,所有因他而存在的习惯,改变的喜怒,都必须连根拔除,从此不过问,不回味。我如何不难过。

  贪婪如我,渴望得到一切,畏惧失去分毫,将我曾经的丈夫,我最风光的故事,遗忘在这个路口,哪怕五年的时光他馈赠我的全部是噩梦,也早已深入骨髓,难以磨灭,何况**深是我的美梦,是我所有锦绣岁月的开始。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日明媚完整的何笙,将权色交易中病入膏肓的我从歧途拉回,他拼尽了全力,赔上了所有。

  而我却在我们苦尽甘来,最好的时候,挥别了这最好的光阴。去握紧一个也许我握不住,可充满诱惑让我奋不顾身的男人。

  我将视线移到乔苍平静无波的脸上,"从很早开始,我就赌博,因为没有本钱,没有帮助我***的人,所以能放在赌桌上的,能用来开局下注的,不管是什么,我都曾当作筹码,不计后果去赌。我只想赢。赢得漂亮,赢出我无忧无虑的一生。"

  他淡淡嗯,手指从我身前抽离,"赢了吗。"

  "赢来的是我一早想到的,而输进去的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不知这算赢还是输,我曾想要安稳生活,可我分明已经得到,又无可救药爱上了刺激。

  在刺激中堕落,迷惘。

  忘记初衷,忘记我曾多么渴望安稳,走向一条世人眼中,惊心动魄的路途。

  乔苍直起身体,他沉静如水的眸子定格在我眉眼间,"后悔吗。"

  他指尖从我心脏处掠过,在他的体温与触摸里,我感觉到自己过分激烈的跳动,这跳动令他一怔,染上一层晦暗,"遗憾吗。"

  我说没有后悔,可有一些遗憾。

  我投向他怀中,"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怪我。我和容深,我的错更多。是我亲手打碎,让一面完整剔透的镜子,落入泥土,变得污浊,糜烂。他那么好,那么完美,而我丢掉他,错过他,只是有些忍不住。"

  他僵硬固执的身体,在我拥抱下一点点柔软,升温,他声音内溢出一丝笑意,"不是舍不得就好。"

  我越过他肩膀,看向车窗外长长的飞掠的街道,这是一趟距离我和容深的住所越来越远,背道而驰的路,如同我走向的岁月,漫长斑斓的剪影中,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兜兜转转,熟悉的未曾离去,陌生的仓促而来,可消失的,生疏的,把所有痕迹都抹掉遗漏的,只有他一个。

  我就这样失去了他。

  在我二十三岁这一年。

  我凝望天际幻化莫测的云朵,"乔苍,我们错了吗。"

  他问错什么。

  我说从我遇到你之后发生的所有。

  他下巴抵住我柔软的发顶,滚烫的呼吸喷薄,将我皮肤吹拂得酥酥麻麻,"我永远不会让你觉得错。"

  9月底初秋,我在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汗流浃背的惨痛中被推进生产室,我忘乎所以嚎啕,对眼前纷飞的白袍和闪烁的灯光深恶痛绝,崩溃抗拒,我最后一丝印象,是穿着金色西装从盛文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中匆忙赶来的乔苍握住我的手,亲吻我早已疼得扭曲的脸,他柔声说他在等我,他还有许多惊喜未曾给我。

  然而那些未知惊喜的诱惑都被这将我四分五裂排山倒海而来的巨痛毁灭,失去了光芒与价值,我哽咽尖叫我不生了,男人都是王八蛋。

  被股东与合作方以不重视商业规则、过于怠慢客户为由狂轰滥炸的秘书手持电话神色一怔,偷眼打量乔苍的反应,小声问他有关世纪王府那个别墅城的项目...

  秘书还没有说完,乔苍强作镇定的脸孔在我近乎沙哑的哭声中崩盘,皲裂,他扯断颈间领带,手指着秘书鼻子怒吼,"乐意干,立刻签单,不乐意让他们滚蛋!"

  秘书第一次看到如此暴戾发狂的乔苍,吓得身体一抖,他连连点头说是。

  我抓紧床单,指尖撕破棉絮,哭得天崩地裂,输液的左手在挣扎中回血,针头从皮肉中弹出,那样尖锐的刺疼尚且不及我腹痛万分之一,我瞪大眼睛急促喘息着,眼前一阵阵泛起黑紫,喉咙呜咽大叫王八蛋,乔苍迈开修长笔直的腿追上两步,试图触碰我蜷缩打滚的身体,给我一点力量,被护士在半空伸手阻截,请他去外面等候,他朝躺在床上汗涔涔的我说,"对,男人都是。"

  我咬牙切齿说你更是,你是王八头子。

  护士发出一声轻笑,两扇摇曳的门在这一刻,无声无息隔绝了他清俊而焦急的脸。

  这一胎比生乔慈时还要疼,子宫仿佛炸裂一般,在我体内渗出无数血水,崩塌,汇聚,流淌,撕扯得我生不如死。

  原本很顺利开了几处宫指,在漫长的数小时后,却再没有任何进展,医生发现我根本不具备顺产的力气,倘若不依靠药物维持,几乎晕厥窒息。门外脚步声来来回回,一名保镖重重拍打门扉,询问夫人怎样,医生抹掉额头的汗水,对护士说最后半小时。

  我顿时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身体被按禁锢在床上,四肢受到无可挣脱的束缚,护士不断呐喊,告诉我如何用力,如何呼吸,如何挤压盆骨,可下体剧烈的灼烧甚至令我丧失了求生欲,我彻底瘫软放弃,瞳孔逐渐涣散,意识飘渺不定,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溢出,很快蔓延了雪白的床单,医生察觉那是血顿时大惊失色,吩咐护士准备仪器升压,监测,吸氧和输血,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合,如此反复,我冷得瑟瑟发抖,仅剩的一丝理智,喊出他名字。

  两名护士拼尽全力将乔苍往门外推,可她们根本不是对手,非但没能成功阻拦,反而在他的强势闯入中跌倒。

  他两步跨到床畔,看见我染满羊水和血渍的腿,和这张惨白的面容,表情瞬间狰狞阴森到极致,他眯眼掠过手术室内所有脸色青白的医生护士,"都他妈活腻了。"

  他一手抓住医生白袍,将对方从地面拎起,手背和额头暴起一条条青筋,血脉,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保姆看到我奄奄一息这一幕,捶胸顿足大叫夫人!

  保镖闻声举起短枪,朝天花板扫射,砰砰两声枪响,惊了走廊上的人,等候在其他手术室门外的家属惊慌抱头,躲避在墙角和窗口,手术室内的护士掩耳惊叫,脸色煞白。

  所有人都非常清楚乔苍到底是什么人物,他摸枪可不是吓唬而已,即使不动真格的,玩硬的也不堪设想。

  医生结结巴巴开口,"乔先生,胎儿位置很正,原本没有问题,只是迟迟不露头,破了羊水,导致难产,才会耽搁时间,夫人年轻,自然分娩对胎儿有好处。"

  "你想死想活。"

  乔苍舌尖十分危险抵住牙齿,凌厉的面容仿佛凝固成无数寒刀,顷刻射出,他根本不听医生的解释,我此时狼狈虚弱的模样激怒了他的底线,也撕掉了他一向风平浪静的皮囊,医生颤栗点头,"我明白,我现在立刻准备剖宫产,力保母子平安,请乔先生移步,在外面等候。"

  "你们手术,我在这里看着。"

  医生非常为难,"等到剪脐带的时候,我会请您进入,这里血气重,不适合男士在场。"

  乔苍没有理会,他掌心包裹住我佝偻的手,似乎在诱哄安抚我,而我早已失去听觉,只看得到他阖动的薄唇,听不到他声音,恰巧这时我又一次因为胎儿的扭动而痛得哭喊出来,医生无奈,只好命令护士为我打全身麻醉,以防止稍后血崩来不及抢救,针尖刺进皮肉,一股冷水注入,我很快失去知觉,眼皮沉重垂下的霎那,乔苍轻吻着我指尖,他眼底是令我心安的清朗,还有密密麻麻遍布瞳孔的心疼。

  胎儿在子宫内原始性窒息,降生后立刻送往育婴室急救,不过幸好足月生产,很快便恢复如初,故而我在昏昏沉沉维持了十五个小时的麻醉消退后,被腹部撕裂般的巨痛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乔苍与孩子都在。

  他脱掉西装,仅仅穿着一件洁白衬衫,逆着窗口穿透纱帘渗入的阳光,他高大身体犹如屏障,洒下浅浅的荫庇,臂弯内怀抱一只襁褓,襁褓很小,却很胖,几乎覆盖住他整个胸膛,在飞舞的金色尘埃中缓慢蠕动,咿咿呀呀的声响断断续续传出,很快便连贯成一曲,愈发高亢嘹亮。他眉眼温柔逗弄里面包裹的婴儿,换回的却是阵阵啼哭,与小手的推搪。

  我刚想说话,喉咙似乎冒烟,引来几声仓促干咳,扯痛了缝合不久的刀口,险些疼得晕厥,乔苍听到动静,立刻将襁褓交给保姆,为我斟了一杯水,用棉签蘸湿,在我干裂的唇上浸润,我急渴吞咽,像燃了情欲的火,得不到救赎与发泄,他被我这副模样逗笑,"还不能喝水,等明早。"

  婴儿的胖手从保姆下巴掠过,哭声戛然而止,我心底轻颤,仿佛冰天雪地的冬日,流淌过一股春色暖流,令我的狂躁与痛苦荡然无存,"是什么。"

  乔苍示意保姆把襁褓放在我身旁,我看了一眼那团粉粉嫩嫩的肉,她还闭着眼睛,皱巴的皮肤未曾全然平整,胎发很重,比乔慈刚出生时要好看许多。

  "何笙,你为我生了一个女儿。"

  他顿了顿补充,"还叫乔慈。"

  我咧开嘴笑,咬牙忍着疼痛小心翼翼欠身,试图吻她的脸,摸一摸她的小手,然而我高估自己抵抗伤口发作的能力,随着我身体一抬一落,疼感转瞬加剧,我在那短短的一两秒钟,差点咽下这口气,这是枪伤与爆炸伤都不能比拟的痛,它是原始血腥的,切割分离,肉中取肉的痛,它让人怀疑生,让人亲近死,在它最汹涌澎湃百般折磨的时刻,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乔苍看出我眼底的渴望,他放下水杯,宽大温厚的手掌从背部托起襁褓,将她倾斜,乔慈半张小小软软的脸蛋紧挨我鼻梁,我无可抑制淌下眼泪,连亲吻她的力量都付诸一炬。

  她没有哭,非常安静陷入沉睡,她裸露在襁褓之外的手指,细小还不如几颗沙砾,我不敢触摸,生怕惊醒她,她哭得沙哑的样子,让我锥心。

  我颤抖将唇落在她耳朵,很轻,很浅,她动了动头,本能撇向另一侧,乔苍把她放下的同时,自己的唇凑了上来,毫无征兆,我躲闪不及,和他吻在一起,他眉眼含着深深的笑意,仿佛四月盛开桃花的长提,仿佛春风十里,这世上所有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这双眉眼给这世界的震撼与温柔。

  我嘟囔了句你真烦。

  他淡淡嗯,"我也这样觉得。"

  我凝视他近在咫尺的脸,"那你还不离开。"

  他鼻梁抵住我额头,"离不开,怎么办。中了何小姐的毒,以后也无药可解。"

  "那怎么没毒死你。"

  "何小姐注射给我的是***药,只能一点点折磨,侵蚀,不能一击毙命,这是最残忍的剧毒。"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乔先生和谁学的油嘴滑舌,哄女人的水准越来越高超了,说得像真的似的。"

  他说情到深处,不都是自学成才吗。

  我笑得更忍不住,恨不得把他的嘴封死,不让他继续哄骗我,护士此时进屋抱乔慈离开喂奶,那翻动的白袍下摆令我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委屈问他,"我是不是生不出儿子?"

  他没听清,问我生不出什么。

  我脚趾都可以想到,乔苍再次喜得千金的消息传出,会在特区引发怎样潮水般的讽刺,我连生两女,大概这辈子也没有生子的福分,好听点是乔苍后继无人,不好听干脆说断子绝孙,而罪魁祸首,一定归咎到我这蛇蝎**的头上,我张了张嘴,最终把这些隐忍回去,没有开口。

  乔苍在医院寸步不离照料我三天,专心陪伴我不问世事,第四天早晨秘书到医院接他出席盛文与世纪王府的签约仪式,别墅城的建筑售卖权已经拿下,而且是独家承制,上市开盘后的利润估量达到十个亿。

  秘书笑说果然在广东省我们盛文独当一面,不论船厂,金融,药材,还是房地产,只要我们涉猎,同行一定趋之若鹜,挤破脑袋与乔总合作,攀上盛文这棵战无不胜的大树。您如此栽他们面子,他们还不是眼巴巴受着。

  秘书说完公文包内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正要拿出递给乔苍,目光不经意瞥见屏幕显示的号码及人名,又倏而顿住,他迟疑片刻不动声色按了挂断,对方显然不识趣,又一次打进来,秘书进退两难,不着痕迹往病房外倒退。

  我原本未曾搁在心上,他的反应却引起我怀疑,很明显在避讳我,我立刻想到对方是个女人。

  乔苍也听到铃声,他侧眸淡淡问了句,"怎么不接。"

  秘书笑说打错了,何必赏脸。

  这似乎暗号,乔苍顿时不再追问,我笑得不阴不阳,"哟,打错了还这么执着,是你看错了吧。"

  我伸出手朝他索要,秘书大惊失色,向乔苍求救,后者系好领带,走到床畔,指尖捏了捏我鼻梁,"想什么。"

  我没好气拍掉他的手,"想你瞒着我什么了。"

  他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和躲闪,平静而从容,"什么也没有隐瞒。女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那怎么不当面接。"

  他看了一眼秘书,示意他拿过来,秘书微不可察蹙眉,脚步靠近得极其迟缓,似乎很不情愿,当乔苍手指几乎触碰到电话边缘时,我按住他手腕,"我唬你呢。谁要听那些老古董絮叨公事呀,还不如听乔慈哭两声痛快。"

  我推搡他快走,他轻声闷笑,握了握我的手,"我晚点回来陪你。"

  我点头,目送他和秘书离开,当那扇**拢,我维持的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与其让男人颜面无存,百般为难,不如给一个台阶,皆大欢喜,险些露馅的时刻已经算做教训,最起码他会格外谨慎,叮嘱那些莺莺燕燕,不要肆意打搅,一旦挑破反而会让局势变僵,对我不利,何必不适可而止。

  即使再狠毒,再嚣张,也该背着男人,在暗处使诈,丑陋阴险的面目,最好藏起来才能不消磨掉彼此的情分。

  傍晚保姆从别墅煲了汤送来医院,她进屋告诉我先生打来电话,今晚不归,最迟明早八点钟,来陪我用早餐。

  我眯了下眼睛,只怕那位高段位的,趁机出手了。

  豪门官宦中的男子,疼爱妻儿是一面,逢场作戏也是一面,权势和钱财,注定要女人承受一些底线之外的事,我没有吭声,将乔慈抱在臂弯内,轻轻哼歌晃动。

  保姆凝视我欲言又止,她在原地犹豫良久,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夫人,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我擦拭掉乔慈嘴角的奶泡,让她直言。

  她支支吾吾半响,"来的路上,大约五点多,我看到先生和梁小姐同乘一辆车,进了一家高档酒楼。不过他没有发现我。"

  我轻拍乔慈脊背打嗝的手微微一顿,"哪家酒楼。"

  保姆说西城会所。

  那家酒楼吃喝玩乐***,很多达官显贵必去之处,也提供套房住宿,房间情趣多变,十分浪漫,**深几年前刚包养我那阵,曾带我去过,我还记得那屋子里的工具,哪一样都很精致滑腻,玩起来特别爽。

  保姆偷眼打量我,"夫人,我原本不该留意主子的事,您平时很关照我,极少责罚我,我对您知恩,才挑了这个不合时机..."

  我抬起一只手制止她,"我心里明白,但凡了解我的人,很清楚我性子,被蒙在鼓里是我最厌恶的事,我活得清醒,也精明。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什么,我很欣慰。我不会对先生讲,出卖你的忠心。"

  她松了口气,倒出一碗温热的汤羹,将乔慈从我手上接过,我兀自喝着,脸上面无表情,心底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乔苍与梁政委黑白勾结,才能顺利进军之前从未涉猎过的房产,一举拿下广东所有商人都渴求的大饼。而这位梁小姐,就是倚仗这层关系,对乔苍强势进攻,他未必有意,我不能自乱阵脚。

  乔苍次日天明果然回来,带了桂芳斋的糕点,我没有提及这事,更没有显露任何不对劲,只当毫无所知,旁敲侧击问他昨晚留宿哪里,他说在酒楼。

  我咬了一口,将剩下一半喂给他,"哪家酒楼呀。"

  他受不了那股子浓烈的香甜,微微蹙眉,"西城会所。"

  我心口一惊,他竟没有骗我。

  我失神之际,他问我怎么。

  我笑了笑,"怎么不在家里睡。"

  他拿帕子擦拭我唇上沾染的碎屑,"应酬朋友。"

  我再没多问,心里的疑心消除了大半,他敢毫不隐瞒,十有**昨晚很清白,我也不必捕风捉影。

  不多久保姆被乔苍支走,他起身挨着我耳朵说,"何小姐是不是怀疑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浅笑轻颦,莞尔妖娆,"乔先生有吗?"

  "确实有这个念头,可身体还是很克制,也很诚实。"

  我哦了声,"那乔先生忍得难受吗?"

  他挑眉,"以何小姐对我的了解,几个月没有开荤,我难受吗?"

  我忍笑,毫不动容怜悯,"谁用铁链子拴着你了?谁点穴让你动弹不得了?抱怨什么。"

  我背过身去,把整盘点心都倒进嘴里,塞了满满一口,一边笑一边吞咽,他在我身后说,"既然何小姐如此通情达理,我晚上就不忍了。"

  他挪动椅子,似乎要走,我竖起耳朵听,果然有脚步声,我立刻回头,朝他身上呸,一大滩白乎乎的碎屑落在他西装,像是刚从雪堆里刨出来似的,我愣了愣,倒在床上笑,"去呀,乔先生就这样去,我等着你凯旋而归。"

  他垂眸左右打量,他大约这辈子都没穿过这脏兮兮的衣衫,黑着一张脸脱下,"何小姐有了乔慈撑腰,更加嚣张了,这一笔笔一桩桩,我都记得清楚,等你身子好了加倍偿还,偿还到你下不了床走路为止。"

  我在医院休养了十天,临出院宝姐打电话约我,问我什么时候方便,她来别墅探望乔慈,我告诉她也就这两日,但不必急着来,等百日宴再瞧也不晚。

  我私心不愿让外人接触乔慈,宝姐也不行,这世道人心叵测,变化无数,谁都可信,谁也不可信,利益当头,情分破裂也是常事。我问过大夫,以后我受孕的几率为零,这是我最后一个孩子,我绝不能让她出丝毫差池。

  午后我正睡得昏昏沉沉时,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尖叫声,我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坐起的同时护士惊慌失措破门闯入,她脸色灰白,眼神呆滞,还未开口便吓得瘫坐在地上,"乔小姐不见了!"

  我面容骤变,从床上跳下,一把扯住她衣领,"什么?"

  她说育婴室的门是锁着的,只有医护人员才有钥匙,如果强行破入,不可能没有声响,门完好无损,录像也坏掉了,只有乔小姐不翼而飞。

  我血色尽失,跌倒在床上,"你们连一个孩子都看守不住!乔苍的血脉有多珍贵,她有任何意外,你们所有人狗命加起来都不够赔。"

  护士说我们安保绝对没有问题,除非对方打扮成医护人员模样,混入拿走钥匙,将乔小姐抱走,这实在防不胜防,我们不可能挨个检查自己人。

  我握拳咬牙,"那也是你们内部监守自盗,被钱财收买。"

  护士爬起来,贴着墙壁说,"夫人,乔先生百万手笔包了我们整个妇产团队,这笔钱财谁还拿得出。我们怎会因小失大,得罪根本得罪不起的人。"

  我拿起挂在床头的风衣,一把推开她朝门外狂奔,保姆打水回来,迎面与我相碰,她见我脸色惨白问出了什么事,我顾不得回答,急匆匆冲进楼下的育婴室,几名医生正聚拢在门口,商议报案的事,其中一人发现我,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这样写掩盖,只有一行字,富华大赏楼顶。

  我颤抖握紧,对身后追上来的保姆说,"通知乔先生来富华大厦,不要报警。"

  我飞奔出医院大楼,拦了一辆出租,一路连闯红灯,还撞毁了一处护栏,仅仅二十分钟便抵达大厦楼下,我将身上所有钱,以及耳环项链都摘下赔偿给司机,我仿佛疯子一般,跑丢了两只拖鞋,光着双脚抵达三十七层楼顶,在出口一簇阳光最浓烈的角落,我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常锦舟,她穿着雪白的护士服,可还是遮掩不住她苍白病态的面孔,她腰部倚靠半人高的墙壁,没有护栏,没有阻隔,墙壁之外就是风声鹤唳的高空,她怀抱啼哭不止的乔慈,一脸不耐烦,时不时击打她的脸,她的身体,大声喝令乔慈闭嘴。

  这一幕令我心如刀割,她这么小,这么软,一场瓢泼大雨都可以将她杀死,她怎么承受得住这些恩恩怨怨,残害算计,我冲上楼顶,举起空荡荡的两只手,哀求常锦舟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都可以满足。

  常锦舟晃荡着两条腿,她血红的眼睛里,是瘆人的惨淡的寒光,充斥着全部的无可救赎的绝望,她掠过我身后,爆发出一阵冷笑,"只有你自己。"

  "他不在。"

  她露出一丝不满和狰狞,"他不在?今天是他女儿的死期,他竟然不在。让他过来,立刻!来见他女儿最后一面!我和他还有太多账没算清楚!"

  她说着话将乔慈托举出墙壁,放置在百米高的空中,风吹动得襁褓沙沙作响,几乎快要凌空飞起,只有五根细瘦的手指控制那不断蠕动的身体,随时都会脱落。

  23点还有一章,何笙视觉会结束,明天开始乔苍视觉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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