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乙宗仇薄灯_美人挑灯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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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乙宗仇薄灯

  天才·八六中文网()

  枎城多了一桩笑谈。

  城里当铺来了个少年修士,带一把破剑,硬说是太乙宗镇山之宝,要卖黄金七万七千两。店里伙计看他年纪小,唇红齿白长得比画还好看,不忍心骂,就把人客客气气打发了。茶余饭后一聊,才知这城里共三家当铺,少年全去了。

  一样,要将一把破剑卖出天价。

  大家都觉得滑稽。

  且不提太乙宗居仙门第一,镇山至宝怎么会落到一个少年人手中,单就这“镇山之宝”就荒唐得不像话:剑鞘是烂,剑镡剑柄是锈,剑刃坑坑洼洼是狗啃,别说七万七千两黄金了,一文钱都没人要。

  说来说去,都当是哪家贵少闲着没事,寻乐子。

  …………

  哐当。

  笑谈主人公把剑远远地丢了出去。

  “一文不值”破剑在地上滚了两圈,又自个“咻”一声飞了回来,悬在仇薄灯面前,摇摇摆摆拿剑鞘戳他胳膊。

  看起来居然怪委屈。

  “你还委屈?!”仇薄灯怒了,“你要是真觉得我是个夺舍妖邪,就给我一剑。我不仅不怪你,还要谢你。”

  “来来来,现在、立刻、马上。”

  破剑“啪嗒”掉地上,蔫头蔫脑地拿剑镡蹭他靴子。

  仇薄灯蹲在地上,捡了根木棍戳它:“少来这套,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带我来这鬼地方,我会落到这地步?”

  他微微冷笑。

  穿书他又不稀罕。

  上辈子,仇家就是“名门望族”,要势有势,要财有财。仇薄灯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小钟鸣鼎食地长大,要什么有什么,日子别提多潇洒了。结果在十八岁成年这天,穿成了《诸神纪》里同名纨绔。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

  仇薄灯险些表演一个原地暴毙。

  后来发现这纨绔辈分还挺高,整个太乙宗就没不需要向他行礼,不像以前他做点什么,都有一大群老头子“哎呦哎呦”地劝。再回忆一下,原身在剧情里作天作地,照样好端端活了八百年,仇薄灯这才没去“北辰山一跃解千愁”。

  原身不是什么好东西,仇薄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用演就是个数一数二纨绔子弟。

  是故,太乙宗上下愣是没人发现“小师祖”换了个里子。

  没网日子里,仇薄灯把宗门折腾得鸡飞狗跳。

  这天,他在藏书阁里找杂书看,翻到太乙宗有把“太一剑”,能照一切妖邪鬼魅,因为有这把古剑镇山,一万多年来,太乙宗就没有出过妖邪夺舍弟子混进山门事。

  仇薄灯看了,不屑至极。

  想他穿成原身,不也是种“夺舍”?这太一剑,真有那么神异,就该出来把他劈了。到现在都没动静,可见古人最爱吹嘘自己,就跟上辈子他家那些老头子动不动就称仇家曾得“天授”一个德行。

  结果,白日刚笑过太一剑,夜晚就听得“咻”一声,一道白虹破窗而入,直接冲面门就来了。

  竟是一把寒光凛冽古剑!

  剑光大盛。

  被剑光淹没前,仇薄灯第一个念头是:

  难不成太一剑辨认妖邪还带延迟?

  第二个念头则是:

  希望能穿回去。

  再一醒来。

  他躺在一条无人胡同里,身边是变得又破又烂太一剑,头顶是舒展交错古木浓荫,苍穹和天光只能从枝杈和羽状复叶缝隙里漏下来,目力所及之处,所有房屋都处于树荫笼罩下……

  仇薄灯当时比刚穿书那会,还要茫然上三分。

  找了个人问,才知身处清州枎城。

  清州离太乙宗所在东洲甚远,枎城又是个小城,认太乙小师祖这张脸呢?目前还没遇到半个。仇薄灯又是个出门前呼后唤。付钱拿东西这种事,从来不用劳驾仇少爷那双尊贵手。

  所以,钱呢?

  自然也是一个子都没有。

  仇薄灯前世今生,还是头遭落魄狼狈到这种地步。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太一剑提进当铺了。

  一日下来,剑没卖出去,人离饿死只差一点。

  按道理修仙者不该如此不济,奈何原身不学无术,修为至今还是最低“明心”一阶,远没到辟谷程度。

  “原来饿是这种感觉啊。”

  仇薄灯怅然地摁着胃部,觉得没用知识又增加了。

  穿书前,他一日三餐由家族上百位厨师负责,从口感到营养全尽善尽美,哪一餐他吃得少一点,负责厨子就能痛哭流涕到就差以死谢罪,以至于年幼时期仇薄灯一直坚定地认为家族业务是养猪。穿书后,他食谱扩展到了天上飞龙,水里游鲲……太乙上下养猪本事比仇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饥火中烧,仇薄灯懒得把力气浪费在破剑上,开始琢磨怎么办。

  首先要吃点东西,然后回太乙去,把太一剑事和那群白发老头子们说下,要杀要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顶级纨绔就该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生生死死潇潇洒洒气魄。一切安排得都很完美。

  问题出在第一步:

  生死看淡仇少爷他不会赚钱。

  仇薄灯认知里就没有“赚钱”这个概念。

  他甚至很少亲手碰过钱这种庸俗东西,以前想要什么根本不需要他张口,只要仇少爷目光在某样东西上停留超过三秒,立刻就有人把它奉上。

  他能想到把太一剑当掉,已经格外了不起。

  仇薄灯搜索枯肠,一无所获,只又增加了一点没用知识:“人饿了会没力气啊。”

  他把手中木棍一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在地上写满了“枎城”。

  盯着“枎城”二字看了一会,仇薄灯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个地名有点熟悉,脑海中灵光闪过,却没来得及抓住。

  他不爽快,自言自语:“要不把剑卖给铁铺,融了说不定还值几个钱?”

  太一剑不装死卖蔫了。

  它勾住他袖角,扯着他向外走,一副知错就改样子。

  仇薄灯跟着它绕出小巷,只见它在一处停了下来,用剑梢指了指一个地方。

  长街边,一个穿得破破烂烂乞丐抱着个破碗,路过人偶尔会停下来,丢点碎银两和没吃完食物给他。乞丐用黑乎乎手一边抓着半个点心,一边五体投地连声道谢。太一剑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聪明得很,把剑柄悄悄塞进仇薄灯手里,蹭了蹭他掌心,一派邀功样子。

  斗鸡走狗败家本事样样精通,扛提拉拽赚钱能耐一概不会。

  除了乞讨还能干什么?

  仇薄灯:……

  他要笑不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不如叫我死了罢了。反正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太一剑被他暗中摇得剑鞘松皮哗哗往下掉,急急忙忙全力想把自己拔出去。仇薄灯哪里肯让,握剑手用力得关节都在咔嚓作响。

  一人一剑正在拔河,忽然街上一阵热闹。

  原来是有位青衣管家从墙上撕下旧告示,又贴了张新上去。

  一群人围着看,交头接耳地讨论:“看起来又失败了,枎城修为高修士太少了。”“快看快看,开价更高了,整整一千两黄金。”“一千两?黄金?也就柳家拿出这么大笔钱。”“要不是遇上瘴月,恐怕都能去请山海阁长老了!”……“还说了什么凡柳家所能,皆可满足。”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仇薄灯偏头瞥了眼,那告示是这么写:

  “告各方上仙仁侠知之:

  今有柳家小姐为鬼祟所迷,倘若有能驱邪者,所需之物凡柳家所能求无不应,另谢黄金千两,决不食言。

  谨此告示。”

  如果只是遇到一般鬼物,普通定魄期修士就可以解决。但看这架势,似乎柳家小姐中邪之事,非同寻常。

  “看来只能等到瘴月过,四野开,请山海阁长老了。就是不知道这柳家小姐情况如何,等得到下个月不。”

  “你这不废话,要是等得到,柳家会这么急,三天内提了两次酬金?”

  “……”

  仇薄灯收回目光,对着太一剑古怪地笑。

  “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人什么德行吧?”他突然和颜悦色起来,“想不想见识一下啊?”

  太一剑先是停止挣扎,随即像察觉大事不妙一般,就要把他拉离此地。

  “让一让。”

  仇薄灯死死握住太一剑,抬高声音走了上去。围在告示边看热闹人见他红衣灼灼,气质尊贵,下意识就分了条路出来。他也不废话,上前抬手“唰”地一把,将那张告示扯了下来。

  这时有人认出了仇薄灯,“哎呦”一声:“这不是要当太乙镇山至宝那位、那位……”

  奇葩。

  当着正主面,人家没好意思把最后两字喊出来,不过其他人往下一看,见他手里提着把破破烂烂剑,就明白了:

  ——这不就是笑谈说那位吗!

  青衣管家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仇薄灯走到面前。

  挣扎无用太一剑深感丢脸。

  挺尸装死。

  “这、这……”可怜管家“这”了半天,险些说不出话来,“你这是做什么?”

  “揭榜驱邪啊。”仇薄灯瞥了他一眼,“榜不是你帖?”

  他五官生得很艳,平时说话做事一派世家弟子被惯坏矜骄。但他眼角很长,眸色很深,天光印在他眼底,漫不经心地扫过来时,莫名像有长剑在阴影里横拔而出,刃上掠过一道细冷寒色。

  “是是是。”管家下意识点头。

  “那还不快走?”

  管家晕头晕脑地引他向前走了两步,才记起:“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周边看热闹一起伸长了耳朵。

  红衣少年提着剑,声音懒洋洋:

  “太乙宗,仇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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