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_小公爷他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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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欧巴]

  那百户听了这话,方才挥挥手叫属下放了清欢,向言若白告退,带着手下一队人讪讪的走了出去。

  清欢就这样呆呆的杵在原地,院中只有她、言若白、和一地的尸体。

  两个人相对而立,许久无言。

  天色已晚,往日一片热闹的陈府此刻到处充斥着血腥之气。无人掌灯,遍地的尸体躺在昏暗之下,既恐怖又悲鸣。

  马房地势不甚平正,尸山上流下的血液已涓涓流进低洼处,汇流成河,将清欢的双脚都淹没了。

  清欢的嗓子有些干涩,面带惨笑:“言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言若白动作一僵,眼神有些躲闪。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清欢穿女装的样子,头上凤冠已经不见了,青丝披散在背上,及腰如瀑。一身轻纱红锦江绣嫁衣虽有些划破,但衬的她身段窈窕,纤长瘦弱。她赤着脚,未着丁点儿珠钗,惨白着脸,却依旧美得那般惊心动魄。

  她的女装,惊为天人。

  “大人,您此刻不是应当在洞房花烛么?”

  言若白黑眸如夜,漆黑不见光点,仿佛无尽幽冥深渊。

  清欢面色惨白,声音有些慌乱,强鼓起勇气走近他身旁:“大人,我爹娘呢?”

  她屏着呼吸,静静地站在那等着他的答案,却听见方才那带队离开的锦衣卫百户又返回到马房院门前,高声禀报道:

  “言大人,陈石与其妻子尸体已处理好了。”

  尸体…尸体…尸体…

  清欢面色一滞,明明爹娘早上还好好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清欢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轻轻哆嗦了下嘴唇,低哑的音调里带着一丝哭腔:“言大人,你告诉我,我爹娘呢,我爹娘在哪里…”

  言若白长眉紧蹙,眸色渐敛,垂在袖管中的拳头也愈发攥紧,上下两片薄唇微微一张,却想不出话来安慰她。

  清欢猛的倒退一步,双膝下跪,双手撑在地上,苦苦哭求:

  “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爹娘在哪里,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言若白长眉一抖,顿时慌了神色,忙蹲下身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

  “你爹…皇上有令,陈石勾结工部左侍郎袁立,偷工减料,偷盗官银,私蓄战马,意图不轨。下旨陈府抄家,家私充公,陈府上下人等一律处斩。”

  勾结官员…

  偷盗官银…

  私蓄战马…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刺刀一样,狠狠的剜着清欢的心。

  她连连摇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不会的,不可能,不是已经抓到袁夫人了么,我爹是冤枉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爹娘,为什么…为什么!”

  言若白眉头愈发紧皱,缓缓阖上了双眸,喉结微微一动,却道不出言语,只能紧紧箍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捶打发疯。

  偶有一阵冷风穿过院子,清欢蓦地一把推开言若白:“大人,处斩,处斩不是都要等什么午时三刻么,或者是不是会秋后问斩,我爹,我爹娘一定还没死对不对,他们在哪里,我求你,我求你带我去见他们,求求你。”

  少顷,言若白沉了眸色,倾身上前又紧紧的将她抱住,紧紧箍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清欢,清欢你冷静下来,你冷静冷静。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清欢立即停了下来,强止住泪水,声音嘶哑:“好,好,我冷静,我冷静冷静,大人你说,我冷静。”

  言若白想起方才来马房前看到的,蒙着白布从中院抬出去的两具尸体,心中不忍,缓缓松开箍住她的双手,垂下头,未敢直视她:

  “陈老爷陈夫人…确实已经去了。”

  “这不可能,我绝不相信!”

  清欢说着便站起身赤着脚,疯了一样的在陈府各个屋子寻找,她克服着对黑暗的恐惧找遍了全府,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可没有半点爹娘的影子。

  言若白就在她的身后一直默默跟着,如影随形,见她终于力竭,缓缓靠着墙蹲了下来,他刚向她走近了一步,蓦地见她站直了身子直眸盯着自己,眼底尽是寒意:

  “大人,你刚才为什么叫他们陈老爷陈夫人?为什么不叫岳父岳母?”

  “大人,是你抄的我家吗?”

  “大人,是你杀的我爹我娘吗?”

  “大人…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为了抄我家,办我爹,所以才娶我?”

  “大人,你最近对我那样好,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了接近我,为了监视我?你为了让我爹对你放下戒心?”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是不是靠近我就是为了办案!”

  清欢嘶声抛出了心中所有的疑问,她想听一个否定的答案,她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陈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惨死,她想听他否定,只要他说,只要两个字,只要他肯说,她就选择相信。

  可他面色一怔,眼神微变,蓦地倒退了一步:“你不信我。”

  清欢哑然失笑:“言素、言若白、言大人!你看看这里、你看看这周围一切、你看看马房里那些尸体!你看看那些忙进忙出的锦衣卫!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是。”

  “是我抄的你家。”

  “我从未爱过你,一刻都没有。”

  言若白倏然开口,唇畔勾着孤桀的弧度,字字诛心。

  清欢蓦地愣住,她以为他会否认的,她以为他一定会否认的,可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这几个字,割掉了她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她费力的平着气,双手紧握,指缝中渐渐渗出血来。

  曾经她开着玩笑要他入赘,玩笑中自是存了三分真情。后来他奋不顾身杀狼护着自己;他低声下气学小狗叫哄她开心;他背着她从城郊一路走进陈府,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他亲手将定亲玉佩系在她身上,哪怕她只给他准备了一串红豆手链亦不介意。

  曾经那么好那么好的他,曾经是在她眼里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他,曾经几乎把他能给的全给了自己的他…

  原来…那样的他,只是演戏而已。

  “那你为什么让不让他们杀了我!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你让我独自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曾经她是那么爱他,为了他愿意舍弃父母外嫁出府,为了他愿意踏入侯门公府,为了他愿意洗手羹汤相夫教子,可终究是她错了。

  清欢轻轻拭了泪水,轻笑低吟:“既许一人以偏爱…自当深情共白头,呵呵,自当深情共白头…自当深情共白头…”

  她平生所愿,不过就是父母安好喜乐而已,可她生平第一次向男子敞开心怀,居然就落得如此下场。

  夜色幽黑,她看不清他的眼眸,只觉得寒意刺骨,面前之人虽近在咫尺,却亦隔天涯。

  足上满是殷红鲜血,她却未感疼痛,只是轻轻转身,向外缓缓行了几步,又面无表情的停下,略一侧头,声音冰冷: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我婚约,就此作罢。”

  言若白倏然怔住,只失神片刻,突见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足有五十余人。

  他略一凝眸,眼神冰冷:“干什么?”

  锦衣卫们齐齐单膝跪地行礼:“大人,指挥使有命,让你即刻回北镇府司。”

  言若白微微动了动薄唇:“让开。”

  那群锦衣卫的首领上前一拜:“请言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言若白此刻身上还穿着婚服,并未携带佩刀,只见他左手轻抬,用内里一摧,掌风肃起,已将面前十余人刮倒在地。

  他抬眸扫了一眼余下诸人,声音浸着寒凉:“不想死的,全都滚开。”

  面前几十个锦衣卫立刻抽刀,将他层层围住:“言大人,今日带不回您去,我等也是死罪,请大人海涵。”

  只是话虽如此说,他们还是个个只敢在外围比划,无一人敢近前来。

  他们都是锦衣卫的,虽不是言若白属下,但锦衣卫上下谁人不知言若白的功夫,只怕他们这些人,全送了命都拦不住他。

  言若白没了耐心,蓦地旋身卷起血气,起掌向他们劈来。

  都是锦衣卫的兄弟,奉命行事而已,故他手上还是留了分寸,只伤不杀。

  眼见五十余人只余不到十人还在坚持围困,突然,锦衣卫指挥使纪辰纲不知从何处一跃而上,忽出冷招,将言若白打晕在地。

  一旁的锦衣卫们立刻撑着受伤的身体跪拜参见道:“属下拜见指挥使。”

  纪辰纲微微颔首:“嗯,辛苦了。”

  倪蕃随着纪辰纲前来,见言若白晕了,便拱手向纪辰纲道:“义父,不如先将二弟关进昭狱,等他清醒了再做打算。”

  纪辰纲没有答他,只是盯着那地尸山略看了一看。

  倪蕃又凑上前,低声言道:“义父,我知道昭狱污秽,可您看今日二弟的样子,若不先将他关进昭狱,等他醒了何人能控制得住他?昭狱毕竟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只是先让二弟进去清醒一下。只不过国公爷那边…还是得义父您亲自去说说。”

  纪辰纲略顿了一瞬,点了点头,算是允准了他的建言。

  倪蕃立刻回头,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锦衣卫们将言若白带去昭狱。

  纪辰纲向前迈了一步,又仔细扫了一眼尸堆,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沉声道:

  “蕃儿,陈府有个马夫,名唤武译,你去把他给我带来。”

  夜色渐浓,乌云笼罩着天空,不见一丝月色。

  清欢出了陈府,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面上无半点血色,十分惨白。她的双脚还在流血,一步一个血脚印,也不知走了多久,竟茫茫然然到了西市。

  西市曾是她最喜逛的街市,这里酒楼环肆,茶摊绣坊遍地,街道虽不如东市宽敞华丽,却热热闹闹的满是烟火气。

  只是今时与往日不同,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又这般惨状,在西市中甚是惹眼,引得一旁人皆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经过她时恨不得个个都绕开走。

  天空骤然下起雨来,闪电在云中飞舞,斗大的雨点伴着雷鸣轰隆而至。

  清欢脑海中一片空白,大雨将她周身的血迹都冲刷干净,她就这样在大雨中茫然前行,不知目的,没有归路。

  大雨突至,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西市瞬间变得安静,过往的行人纷纷向家的方向疾行,有些在廊下躲雨的路人也渐渐有家人撑伞来接,这一幕一幕不过是人间最常见的亲情,可落在清欢眼里,却是此后余生再无可能得到的珍宝。

  是啊,她再也没有家了。

  雨声依旧,她却蓦地感受不到雨水拍打在她脸上。她将将站定,缓缓抬头去看,原是一把红萝油纸伞,在她一生最绝望的夜晚,替她挡住了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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