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惊心_留我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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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惊心

  发完消息,倪乒乒收起手机,去酒吧大厅带走了方糖。

  两人去粤菜馆吃饭,方糖还挂念饿着肚子的梁德旖,给她打包了一份烧鸭饭。倪乒乒正在买单,霍之冕回复了消息。

  【hzm:这一天很重要?】

  倪乒乒看到消息,不自知地垮下了唇角。

  他想到了梁德旖诚挚又充满生机的视线,心下淌出遗憾。

  不过,梁德旖说对了,他的确不肯做善人,更不会将她说的故事告知霍之冕。

  要是都说透了,人间事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倪乒乒难得有些期待后续发展。被称为“水仙”的霍之冕,真的会被梁德旖打动?

  倪乒乒结账,收回手机,冲方糖招手,“走,回酒吧找点儿东西喝。”

  “我不能喝酒,晚上还要回家呢。”

  “给你备了桂花米酒。”

  听到这话,方糖倒是笑了。

  她点头,“嗯,听你的。”

  梁德旖还在抄写名录,手腕都写酸了,她忍不住放掉毛笔,甩了甩手。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方糖举着烧鸭饭进来了。

  “老公,给你带了饭。”方糖的声音甜津津的,一下就卸掉了梁德旖的疲累。

  “谢谢老婆,爱你!”

  梁德旖起身欲拥住方糖,哪知倪乒乒走上前来,眼神暗含警告。他很直白,“别动手动脚啊。”

  无奈,梁德旖只能收回手,接过外卖袋,乖乖坐在角落打开食盒,安静吃饭。

  方糖要回家,倪乒乒叫司机送她,离开了好一阵。

  梁德旖吃完饭,刚收拾好包装袋,倪乒乒回来了。

  他没说话,径直在梁德旖对面落座,眼神耐人寻味。

  梁德旖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她问:“难道因为我喊方糖老婆,你吃醋了吧?”

  他毫不客气赠她白眼。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梁德旖彻底想不明白了。

  两人对峙,倪乒乒搔了下后脑勺,丢出没头没尾的话,“妈的。就这么直接说给你听,感觉怪怪的。”

  “啊?”梁德旖越发觉得莫名。

  倪乒乒忽而端正坐姿。吊儿郎当的人坐得笔挺,眼神也一改往日的情深,反而变得肃冷。

  他偏了下脑袋,指着自己,“我和他像吗?”

  就是这半侧脸的时刻,梁德旖明白了倪乒乒的古怪。她的右手成拳抵在嘴唇上,遮住了快要溢出来的惊讶。

  倪乒乒喊霍之冕“哥”,是因为霍之冕真的是他的哥哥?

  梁德旖迅速拿出手机,确认那位“著名收藏家钱女士”的照片。

  钱女士和倪乒乒半分相似也无。

  她又想起方糖的话,方糖说,霍之冕的父亲,是每家都有的花花公子罢了。

  所以,倪乒乒是霍之冕同父异母的弟弟?

  梁德旖瞪圆了眼睛,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倪乒乒转过脸,“你猜对了。”

  “我什么都没说呢。”梁德旖说。

  “你的反应已经足够充分了。”倪乒乒咂了个弹舌,声音清脆。

  梁德旖没想明白,倪乒乒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

  她捏了下耳垂,神情疑惑,“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本来不想多说。可你提到的日期和我有关。”倪乒乒说。

  梁德旖愣住了。

  倪乒乒说起了五年前的事。

  那时,他拿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妈妈很高兴,给他准备了学费,当下就要送他离开。妈妈送他到火车站时,突然晕厥。

  送往医院,倪乒乒得知,妈妈被诊断出胰腺癌。

  倪乒乒舍不得妈妈,拿了妈妈准备的学费做她的治疗费。钱不够,又借了高利贷。

  即便这样,妈妈还是病逝了。

  他还不起钱,又没了母亲。正在绝望时,霍之冕出现了。

  霍之冕帮他还了高利贷,又陪他将母亲安葬。最后,霍之冕将他带回了京城。

  “就是你说的那一天,八月二十一日。”倪乒乒眨了眨眼。

  桃花潋滟,不见悲喜。

  原来如此。怪不得倪乒乒知道江城的冬天也下雪,怪不得他在网上得知她是江城人时、会那样热情。

  她和霍之冕的相遇,起因居然在这里。

  一切都像是宿命。

  梁德旖明白,倪乒乒和她说这些,是信任的意思。彼此最深的秘密已经交付给对方,她已经彻底赢得了倪乒乒这个朋友。

  倪乒乒伸手,在她发顶轻拍了一下,“继续干活儿吧。”

  梁德旖走回办公桌,落座前,又看向倪乒乒,“我还请教一个问题。”

  他轻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09年的6月,霍之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梁德旖问。

  她还在想,霍之冕没有和她联系,是不是事出有因?他不像会爽约的人。

  倪乒乒的神情变得严肃,“换个问题吧。”

  “欸?”梁德旖有些意外。

  “事关霍家,我不想多说。换个我能回答的问题吧。”倪乒乒说。

  梁德旖的心下千回百转,但她从倪乒乒的话语里厘清了一件事——霍之冕的爽约和霍家有关。

  梁德旖沉吟一阵,又问:“你上次说,萝苑的艺术品名单有他的作品。他,指的是darling?”

  倪乒乒先拧眉,神情意外。不多时,他笑出声,“这么遥远的事你都记得?”

  “所以,是他吗?”

  “是。”他答得干脆。

  “darling是谁?我认识吗?”梁德旖追问。

  倪乒乒摇了摇左手拇指,“只能回答一个问题,超标了。”

  答案近在咫尺,又被她浪费了。

  梁德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早知道就不问废话了。

  她落座,重新拿笔,继续抄写名录。

  不过写着写着,梁德旖多少松了口气。当年的失约是事出有因,并非故意消失。

  想到这里,梁德旖又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今夜收获颇丰,值得高兴。

  “罚抄”完长串的名字,梁德旖摇着手腕,回到住处。

  她暗想,今夜收获的不止是秘密,可能还有腱鞘炎。

  梁德旖准备按密码进门,发现门把上挂着一只白色塑料袋。袋子沉沉坠着,不知道装了什么。

  她拆开。里面盛着一盒膏药、一盒药油、一张纸。纸上有字,笔力迥劲,写明膏药和药油的用法。

  一看就知是谁的手笔。

  梁德旖的心情变得充盈,像被柔软的棉花糖塞满。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她解锁进门,脚步轻快,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要飞起来。

  什么是恰到好处?

  夏日的雪糕,冬夜的暖炉,还有来自霍之冕的意料之外。

  洗完澡,梁德旖拿着袋子,窝在沙发上研究药油的用法。

  纸上写得清楚,她也看得分明。她拧开瓶盖,总觉得手指头懒洋洋的,提不起半点力气。

  替霍之冕写了那么多请柬,写得手酸腕子麻,最后还要自己上药,多可怜?

  想到这里,梁德旖合上瓶盖,去找手机。

  正当她准备拍药品照片时,忽然灵光一闪。

  梁德旖放下手机,对着右手手腕处的皮肤又拎又掐,不多时,手背和手腕皮肤都红成一片。

  趁着这抹红,她又搓了两下,终于满意地收回了手。

  梁德旖举着手机,对焦到红彤彤的手背,拍了张照片。

  她嫌弃镜头吃色,打开美图软件调了下参数。

  眼看着照片里的右手红得难看,梁德旖终于满意,将照片发给了霍之冕。

  她还附上了一句话。

  【元宝:谢谢你的药,就是没力气涂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反应。

  霍之冕应该会读懂照片里的小心思吧?毕竟,他都舍得出借一条胳膊给她枕着,这次应该不会拒绝帮她上药?

  虽然这么想着,梁德旖还是忐忑,她决定找点事情做,免得一味沉溺在胡思乱想里。

  她靠在沙发上刷ins,刷到了钱乐意的机场穿搭照,下面居然有人在夸赞这次的摄影构图好。

  梁德旖一笑,给照片点了赞。

  这时,霍之冕的消息来了。

  【hzm:我在门口。】

  梁德旖手上一松,手机滑落,掷地有声。

  霍之冕真的来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拾起手机,往大门处跑去。她透过猫眼看门外,男人侧对大门,身姿笔挺。

  是霍之冕。

  梁德旖开门,霍之冕垂眸看她。男人的身形遮住走廊的光线,脸匿在一方阴影里,显得眼神更厉。

  他关门,回头看梁德旖,“你该确认来人是谁再开门。”

  “我有看。”梁德旖指了指猫眼。

  霍之冕睨她一眼,“单纯。”

  梁德旖不太理解他的过分考虑,忍不住反问,“难道你以前遇到过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点头,“惊心动魄不算,的确有。”

  梁德旖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我想听!”

  霍之冕放下自带的拖鞋,换鞋后,对梁德旖说:“我去洗手。”

  不多时,他又走回客厅,指了指沙发,“来擦药。”

  只字不提关于故事的事。

  梁德旖努了下嘴,哦了一声,于沙发落座。

  她伸出右手,举到霍之冕身前。男人倒了些药油在手心,双手合掌轻搓,将药油温热。接着,他轻握住梁德旖手腕,缓慢按揉。

  原本又酸又胀的手腕经他摆弄,卸掉了大半的疲劳。他的指腹被药油催得温热,按在她的皮肤上越发舒适。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痒和麻顺着肌理渗透。皮下的毛细血管将那点儿奇妙的情愫传递出去,燎得梁德旖心壁发烫。

  梁德旖分不出力气坐直身体,干脆靠在沙发靠背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霍之冕垂眸低头,细致妥帖的神情将他的冷厉消融。

  最最难得的是,霍之冕此刻的温柔,是独属于她的。

  药油和茉莉花茶香融合,微苦,却柔美。

  霍之冕放开她的手,“得了,再按就伤了。”

  梁德旖恋恋不舍,还是收回右手。

  她活动了一下右手,果然,经他按揉,手腕没那么疼了。

  霍之冕洗了手回来,梁德旖起身拿了瓶装水递给霍之冕,“辛苦你了,喝点水吧。”

  他一手接过水瓶,“是喝点水接着讲故事?”

  她一怔,错愕地看向霍之冕,恰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所以我有故事听?”梁德旖问。

  “那是09年的事。”霍之冕说。

  09年5月,因公司要求,霍之冕去p国与当地沟通能源项目。项目进展困难,他滞留p国多日。

  他知道p国治安不好,没有入住预定的酒店,而是换了一家更为安全的酒店入住。此事只有倪乒乒知道,因为倪乒乒表示要来探望他。

  一日回到酒店,他刚准备休息,就有人敲门,声音像极了倪乒乒。

  霍之冕没有质疑,开了门。

  一开门,持枪的武装分子闯入。霍之冕反应迅速,通过酒店阳台离开,叫出了住在隔壁的保镖,这才解除了危机。

  不过也有后患,武装分子将霍之冕带来的资料和电子设备全部损毁,谈判进度再度拖延。

  他在p国滞留到12月,成功将项目推上正轨,随后才离开。

  说完,霍之冕又补充道:“这事儿导致乒乒有点应激反应,他一直认为是他的错,所以很警惕那些借他接近我的人。”

  梁德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她抱住靠枕,整个儿缩成一团,浑然不知多余的药油蹭到了抱枕上。

  她明白了倪乒乒那日的愤怒,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她半张脸被挡住,声音嗡嗡然,“这还不叫惊心动魄吗?”

  “我也没事。”霍之冕回应。

  依旧是平淡的口吻,依旧是寻常的表情。

  时过境迁,梁德旖还是忍不住为他的境遇捏了把汗。

  别人看到他的功勋,梁德旖却听到了截然不同的处境。

  她抿了下唇,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好似踱步的小人一般,走到了霍之冕的右手边。

  小人就势一倒,赖在了他的手边。她偷偷伸手,捏住了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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