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_诱僧(高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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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第 34 章

  敬嬷嬷不知该不该劝,太娘娘便如她己所言,一辈子循规蹈矩,一辈子不曾出格,如今要做的事,却是最违背这世上伦理纲常的一件。

  拆散人家的夫妻,为个儿外孙铺路……单是这般想着,敬嬷嬷都觉着周身寒栗。

  “可是,娘娘啊……”她是近侍,她若是也躲着不说话,一味由着主子胡来,那她又与那些明哲保身只知说吉祥话的人有何区别,“就算侯爷肯,也要瞧人明夫人愿不愿啊。三番四次引进宫来,然撮合侯爷与人相见,若明夫人是个烈性的,闹将起来,天家脸面,侯爷的尊严,可就全都搭进去了。”

  惠文太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明氏聪慧,一样的法子只能用两三回,再多,人家也就不上当了。

  惠文太叹了声,无力靠在枕上,“本宫知,这法子不能长久,对明氏那丫头,也不公平。可本宫已经没多少时日可以慢慢去筹谋。本宫若是再卑鄙一点,可给那梁霄赐婚,随意择个人挂在宗室名下,命那梁霄尚主,他也只能照办不是?”

  “可本宫是要筠哥儿快活,不是想要他结怨呐。明氏在梁家越是不如意,接触了筠哥儿,兴许越觉出筠哥儿的好……若她实在不愿,那也只好罢了。”

  敬嬷嬷听说如此,稍稍放下心来,在太的角度看,家外孙是天上有地上无,哪个女人见了都要倾心,可……明氏出身在礼仪之家,幼承庭训,已嫁作人妇还会对外男有什么心思……此事多半是不成的,还是慢慢劝服太收回成命吧。

  五月初五是端阳节,往年在这时候,明筝就要加倍忙碌起来了,家里头要置备过节的吃食用具,要开始准备纳凉避暑的屋子给宅子里各房主子备用,各家往来的节礼,还要不时赴宴治宴串门走动。今年她在娘家过节,一切用不着她操心,林氏为了哄她高兴,还专门叫人备船,衬着傍晚风凉的时候,邀她去往湖上泛舟。

  远山在两岸飞快滑过,天色是极浅淡的灰蓝。清凉的风拂起轻纱袖角,翩翩如飞。左近人影都屏退了,水面上倒映画船的影子,只闻船橹划过湖面荡起的水声,和船明六姑娘明琬和小姊妹们的笑语。

  年轻女孩子的快乐是那样简单,说个小小的笑话,就笑成了一团,没有长辈在旁拘束,也不必怕给人指责没仪范,她们打着闹着,偎在一处东倒西歪。

  一只酒樽递过来,明筝抬眼看去,见是家二弟明轸,这样的日子,明辙夫妇忙于应酬,是不得空的,由明轸出面,全权负责看顾姑娘们的责任。他比明筝小两岁,去年才科考点了进士,如今任着翰林院七品笔帖式,一手字写的极好,连圣上瞧也赞过。

  他尚未成婚,早年已定了亲事,对方是江宁地方的望族小姐,婚仪走了一半,只差着亲迎。

  明筝接过酒,放在鼻端嗅了嗅,转过头来,弯着眼睛笑道:“梅子酒?你叫我喝,若是醉了,回去娘责骂我,你可得替我担着。”

  年幼时他们姐弟总是这么玩闹,明轸寡言少语,出了事闯了祸没少替她担责。闻言他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瞧明筝连饮了两杯,他抿抿唇,想劝,不知为什么,却忍住了没有吭声。

  明筝很少饮酒,不是不喜欢喝,是怕出丑,身为宗妇脸面就是她的命。

  酒液香甜,凉沁沁滑过喉咙,形成清凉舒爽的一线。

  醉人的湖风里,明筝听见身侧的年轻男人轻问,“三姐还回梁家么?”

  这个问题,明筝离开梁家,头一回有人提及。她侧过头来,含笑望着家二弟,“你希望我回去么?怕我管着你,不在,所以盼着我走?”

  “不是。”他脸上泛了红,蹙眉道,“梁霄不是好东西,原先我就瞧不上,他欺负你,你还回去伺候他,我……”

  见明筝双眼亮晶晶倒映着他己的影子,勾唇笑着满面都是欣慰的表情,他蓦地一顿,扭过头避过她的视线,有些羞恼地道:“你这么瞧我做什么?”

  明筝扯扯他的袖子,被他避嫌般地挥开,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支颐伏在船栏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低道:“我们二弟长大了,知道疼姐姐了。”

  明轸被她说得耳尖都红了,他不在地挪开一点儿,以手为扇,扇着冒汗的额头。

  听得明筝空落落的声音传过来,“转眼八年了,用足八年去了解一个人,从憧憬到欢喜到失望到心死,像是过完了一辈子。把我一身力气都用尽了。”

  她闭上眼,少有地与人倾吐心声。

  “我不是不怨的。也不是非常甘心。”

  “我这么好,为什么不配被人好好相待呢?”

  “明轸,你说是不是……”

  她没有哭,只是喉咙涩得难受,可明轸觉得,她定然在人曾流过无数眼泪了。

  他望着她单薄的肩背,很想凑近去抱一抱她,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她还有一家爱她疼她的人。

  他朝她走去,走了半步就停下来。她仰头又饮了一盏梅子酒,然站直身子笑着道:“我瞧瞧六妹他们去。”

  她满脸欢喜,好像适才那个满身阴郁的人并不是她。

  她飞快调整好心情,又变回坚不可摧的明筝。

  可明轸心里疼得像被锯子拉过。

  ——梁霄,太可恨了。

  端午一过,闵氏也病了。

  两个孩子闹暑热,上吐下泻缠绵了好几日,她忙里忙外心力交瘁,本就战战兢兢生怕做不好,偏偏频频出错被老太太斥了好几回,这天一早就头晕脑胀地爬不起来,梁霁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肝气郁结,暑燥攻心,建议静养些时日。

  闵氏己不敢去跟老太太告假,白着嘴唇跟族里最热心的七堂婶诉了回苦,七堂婶转身就去了寿宁堂,问梁老太太,“老二媳妇儿什么时候回来?嫁了人的奶奶总在娘家住着算怎么回事?霄哥儿身边就不用人伺候?家里头诸般事也要有个拿主意的人,老大媳妇儿再能干,那房头也是个庶出的,跟各家人情往来推她出去,人家心里不嘀咕?老三媳妇儿是个闷葫芦,老四媳妇儿一团孩子气,年纪太小,说话都没个分量,我瞧加紧快把明筝喊回来,再这么闹下去,整个京城都要看咱们笑话了。”

  梁老太太如今最听不得明筝这两个字,她如何不知家里头这些个媳妇儿姑娘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到了必要场合通通顶不上明筝。可梁芷萦劝着梁霄去接过一回了,明筝根本不肯回。丈夫的脸面都不肯给,难道要等她这个当长辈的去软下身段把她接回来?

  梁老太太想到这些事就头疼。过几日郑家还有个宴,要请明筝和梁芷薇去呢,明筝要是不回来,梁芷薇一个未婚姑娘也去不得,这事岂不就泡汤了?

  正为难着,外头报说二爷回来了。

  姜嬷嬷蹙眉摇头道:“老太太瞧瞧去吧,又喝多了,谁也不准近前,奴婢叫翡翠送醒酒汤去,给二爷一挥手砸了碗踢出来。”

  老太太悲声喊了声“祖宗哟”,等不及回复七堂婶的话,加紧带着人朝明净堂去了。

  梁霄独个儿躺在帐子里,没有点灯。

  这幔帐还是七日前明筝在时挂的那幅,枕畔有清幽苦冽的淡香。

  失去孩子的痛苦,不被理解的委屈,仕途上的危机,种种杂杂,全都沉甸甸的压在他身上。

  他本想求回明筝,她跟宫里说得上话,替他探探口风也是好的。连这个她都不愿。

  夫妻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可笑极了。

  胃里翻涌着,想吐,他翻身坐起来,跌跌撞撞奔去净房。

  “来人,来人!都死了么?”

  翡翠靠门站着,刚被踢了两脚的地方还疼得紧,这会儿却不得不再次近前,端着温水给梁霄漱口,扶着他回到帐中。

  正要转身,手被梁霄用力抓住,他半撑着身子坐起,眯眼问她,“明筝,你爱我么?”

  翡翠吓了一跳,忙用力想抽回手。梁霄攥着她手腕往回一带,翡翠整个人跌倒在枕上。

  他捧着她的脸,醉醺醺地问:“明筝,我有什么配不上你,啊?你有什么了不起?女人,爷要多少有多少,想娶谁不能?你连孩子都不能生,三年没回来了,你连碰都不给我碰,你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以前你不也挺喜欢的?我不信……我不信你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不信你就不想男人……”

  他吻住翡翠的唇,非常非常用力的吻着,翡翠使劲儿推他,哭着道:“爷,奴婢不是二奶奶……”

  在最难堪之际,梁老太太等人推门进来。

  翡翠裹着被弄乱的衣裳,捂着脸从屋中奔出去。

  “你这……”梁老太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姜嬷嬷在外厉声斥责着翡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小小年纪就勾主子,不要脸!”

  梁老太太环顾这间冷冷清清的屋子,望着醉的没了意识的儿子,忍不住泪洒前襟。

  她扶着门从内走出来,见翡翠满面泪痕跪在地上,头发被姜嬷嬷等人抓得乱了,她摆摆手,道:“别吵了,叫你们二爷清静清静。明儿,去绿罗院瞧瞧那个死了没,药用了好几千银子,养着她当大小姐不成?明儿叫她来,好好劝劝二爷,劝不好,她也不必在家留着了,剃了发,送到家庙去,跟前头那个狐狸精作伴儿!”

  姜嬷嬷躬身将她扶着,“老太太,那二奶奶那边儿?”

  梁老太太叹了声,“明儿备车,我跟老三家的一道去接。明氏要是再不识抬举,往也不必家来!”

  次日,梁老太太递帖子上门,却被明家不软不硬地退了回来。

  知客的婆子言语有礼,含笑道:“三姑奶奶一早就给请入宫了,太娘娘跟三姑奶奶要说体己话,少不得用时大半日,怕耽搁梁老太君的时辰,要不换个日子,您瞧再有什么时候方便?”

  老太太在屋子里砸了只茶盏。梁芷薇带人过来时,碎瓷就绽开在她足边。

  梁芷薇唇角挂了抹冷笑,跨入屋中,笑道:“一大早娘发什么脾气?我瞧适才明家的嬷嬷刚走,是二嫂要回来了?”

  梁老太太蹙眉道:“二嫂二嫂,你心里头就一个二嫂,连你娘老子都不必认了!”

  梁芷薇笑道:“这是怎么了,还冲着我来了?娘倒是拿个主意,到时候郑家的宴会,是谁跟我去?大嫂病了不说,身份也不合适,总不能让我一个大姑娘己去人家家里。”

  梁老太太捂着疼得针扎似的脑袋,摆手道:“还早呢,你急些什么?”忽然想到适才那婆子说,今儿明筝进宫,她忙道,“今儿倒有个去处,你去碰碰。你二嫂一早进了宫,说许是用过饭回来,你掐着时间去堵她,见着面也不必多说,只一味掉泪,她素来疼你,总不能连你也不管?你叫她送你回来,先把她诓回家,我教你二哥在外候着,到时候直接把人扣住了,屋里关起门来说些软和话,还别扭个什么?”

  梁芷薇红脸啐道:“娘,您当着我浑说什么呢?”

  慈宁宫西暖阁,明筝手持美人锤,替太轻柔捶着腿。惠文太精神越发差,说了半晌话,没一会儿就露出疲累的样子,偏又不舍得她走,说喜欢身边有年轻人陪着。

  明筝觉得己现今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她正躲在娘家,避着梁家人呢,当初入宫走动,给人送礼求引荐,说到底是为了梁芷薇和嘉远侯的婚事,可如今,她连梁少夫人这个身份都不大想要了,还替他们谋什么呢?

  殿中只留了两个小宫人,在外看着茶水。敬嬷嬷不知到哪儿去了,整个大殿静悄悄的,夏日午的光线从窗纱照进来,令人昏昏欲睡。

  太大抵已经入眠,有半晌没吭声了,闭着眼睛歪靠在枕上,纵是保养得宜,还上了妆,也难免露出几分病气。

  明筝隐约听说过太的病情。消渴症,熬人得紧,不容易根除。这是一大难关,她希望太娘娘能挺过去。毕竟对方明知她带着目的而来,却从来没有奚落为难过她,甚至百般抬举她,宠信她。

  手腕有些酸了,她把美人锤换到左手,左手挂着两只青玉镯子,一动就发出碰撞的轻响。她索性把镯子脱了,用手帕包裹好放在榻角。

  大殿正中的门敞开着,轻薄的纱帘不时拂向半空。

  陆筠走进来,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他正思索是不是要提声招唤个人来问问,忽闻身传来颇有节奏的击掌声。——是御驾到了。

  “皇上驾到——”太监高昂的唱声打破午短暂的宁静。

  明筝被吓了一跳,手中动作止住,下意识站起身来。

  太睁开眼,敬嬷嬷从旁走出来将她扶住,替她理了理裙摆。

  太见明筝不在,招手命她靠近。

  太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温和地道:“别怕,万岁爷为人和善,既遇着了,见个礼吧。”

  明筝温顺道:“是。”

  海蓝色团龙袍角跃入眼帘,明筝随敬嬷嬷一道跪下去。

  “母,今日觉着可好?”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和润,也很年轻,与太寒暄了几句,注意到地上跪着的明筝,“这位是?”

  明筝朗声道:“臣妇的外子,乃是承宁伯府世子梁霄。给皇上请安,万岁,万万岁。”

  叩了首,皇帝说请起,约莫是想到梁霄在西营的风流事,皇帝忍不住多瞧了明筝两眼。

  陆筠在旁注意到皇帝打量的目光,从头到脚,将妇人迅速扫了一遍,似乎为明筝美貌所惊,目光在她面上足足停留了一须臾。

  陆筠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捏着拳头立在一边,这个场合没他说话的余地,事关明筝,那也不是他能管到的人。

  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似乎注意到他脸色有些发沉,笑道:“修竹,你坐啊。”

  修竹是他的字。

  筠者,竹也。父母亲期盼他做个青竹一般中直的君子,可惜,他也会有龌龊不能对人言的隐秘念想。

  一如……

  他坐在宫人搬来的绣凳上,对面就是她……她裙摆遮住脚踝,露出半只雪青色绣玉兰花的锦鞋。

  他喉结滚动了下,错开目光强迫己不要再去瞧她的方向。

  明筝没比他状况好多少,她挺直脊背端着身份侧耳听皇帝跟太话家常,生怕哪句问到她,万一答不好,轻则惹圣上不悦,重则……也许累及全家。伴君如伴虎,从来不是件容易事。

  “好了,母跟梁少夫人说话,儿子就不多扰了。”皇帝站起身来,明筝和陆筠都跟着站起来。

  “等下。”太想起一事,笑道,“本宫还有两句话要问问嘉远侯,借上他片刻,皇上不介意吧?”

  皇帝含笑拍了拍陆筠的肩,“对了,母传见修竹,想必是有事的,您放心,今儿修竹不当值,您留多久都行。”

  皇帝下意识瞥了明筝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多了一丝玩味的笑。

  陆筠心里百般的不舒服,像己独有的宝物被人惦念了一般,可偏偏身份所限,他什么都做不了。

  众人恭送皇帝走远,站起身来,明筝知道是时候告退了。她是外命妇,并非太亲族,又不是近臣家眷,梁霄的面子根本达不到这个程度。长留宫里,难免引人猜测。

  “太娘娘,我……”

  “明筝,你也坐,本宫正有件事,愁了些时日了。”

  太说发愁,然不能置之不理,明筝作出倾听的样子,听太道:“年初跟清元寺许过愿,要在佛前供一千套手抄的经书。本宫的身体你们也知道,如今越发老眼昏花,是不能够了。各宫嫔妃跟着焚香茹素,帮忙抄了五百多卷,如今还差四百多……你们都是本宫亲近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筝是拒不得的,太托请,难道能不答应?再说,“亲近人”的帽子都扣上了,谁会大逆不道反驳太?

  陆筠下意识就觉得不妥。前番几回太邀请明筝入宫都喊他来,一开始他还能欺欺人说是巧合,如今要他们二人共抄四百多卷经书,那得用时多久,得在一块儿多少时辰?

  他承认,初听到这个提议,他甚至有几分天降大运的喜悦。

  可转念一想,她只是和梁霄闹个别扭,回了娘家就扎进宫里日日和外男一块儿,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孤窗冷室,形单影只他早就惯了。再孤绝的日子他都可以忍耐,一辈子不娶妻不纳人他也不觉得委屈。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从来没受任何勉强。

  他怎能为了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把她拖进这深渊来,让她承受万人的唾弃白眼?

  他站起身,有些激动地道:“不可。”

  太含笑瞥他一眼,继续跟明筝解释:“朱砂是本宫亲手调的,绢帛也是本宫和敬瑶一并裁的,也算是尽了心,你们明家世代书香,便是女子,也都识文断字,有人把你的字给本宫瞧过,写的很是不错。”

  太指了指陆筠:“等你抄好了这二十卷,叫他去取来送到佛前去。”

  又抬眼无奈瞪着陆筠道:“又不是叫你抄经,你嚷嚷什么,替本宫跑个腿都不乐意,你是反了?”

  陆筠怔住。

  他平日里实在太严肃,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人是极有威严的,那股子疏冷劲儿,叫人没得胆寒心怯。

  见他被太堵得说不出话,耳尖泛红一言不发的坐下去,明筝没忍住笑了。怕失礼,垂头抬手拨了下耳环,遮掩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陆筠把这一幕瞧去。

  胸-膛鼓噪起来,砰砰砰,不受控制捶打着胸腔,那颗心跳的太厉害了。

  她垂下头,稍侧过脸的动作,现出耳一片白滑细腻的肌肤,服帖地垂下几簇细细小小的新生的绒发。优美的脖子像上好的丝缎,白得莹润发光。那耳环下头坠着的水晶珠子,幽幽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线,在她细腻的脸庞和颈子上来回摇曳着。

  他的指尖在袖中蜷起,紧紧攥成拳。

  手背上青筋跳起,若能……若能……

  不!

  他站起身,一时也不知解释什么,躬身行了一礼,无声无言地去了。

  明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太也被唬得不轻,片刻缓过来,太忍不住斥道:“这个怪脾气,就是这么样,才老大没个媳妇儿呢。”

  转过头来,对明筝致歉,“明筝你别理他,准是想到了什么公事,加紧去了。除了政务,再没旁的能勾住他魂儿了。”意有所指地道,“你说这样的男人,他能喜欢什么样的人儿?”

  不等明筝答,太就摇头叹了口气,“怕只怕没有闺女能瞎眼瞧上他。”

  明筝宽慰她道:“太娘娘多虑了,侯爷英明神武,又玉树临风,为人正派,岂会难觅佳侣?想来缘分还未到,太娘娘且耐心再等一等吧。”

  太点点头,“你说的是。本宫这个外孙,没别的好,只一条,为人实诚,没那些个花花肠子。他要是认定了谁,那铁定是实心实意地对人家,半点都不会掺假。将来能当他媳妇儿的人,也算是福泽深厚。明夫人你说是不是?”

  许是太的目光太殷切,明筝觉得心头被什么压住,沉甸甸的。

  在宫里领了任务,傍晚之前从贞顺门离开。明筝抛开脑海中那些嘈杂的念头,思量着回去就焚香沐浴,开始斋戒茹素,暂时不再出门,专心完成太的嘱托。正思量着,就见前头小轿里头扶下来个姑娘,梁芷薇小跑过来,红着眼睛一把拥住她,“二嫂,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深夜的虢国公府园,郭逊已经筋疲力尽,他满头满脸都是汗,半蹲着大口大口地喘着,“侯爷、饶、饶命啊,属下问没做错什么,侯爷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陆筠松开颈下的扣子,面无表情地道:“再来。”

  郭逊摆手,“不行了,侯爷,属下真不行了,再练下去,属下这条小命就交代了。您看看,能不能找个旁人,再不济……您拉个丫头发-泄发-泄……总不能,哎哟!”

  飞来一只剑鞘,多亏郭逊行动快,没被那剑鞘戳烂了嘴巴。

  他笑嘻嘻双手捧着剑鞘给陆筠送回去,“侯爷,您饶了小的吧,家里明儿还预备了相看,要去相媳妇儿呢,万一顶着一脸伤,或是熬得黑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属下的婚事全指望这一遭了。”

  陆筠收剑入鞘,头也不抬地道:“滚。”

  郭逊如蒙大赦,飞快溜出了院子。

  陆筠立在树前,挥出手,狠狠击打了几下那粗实的树干。

  指节分明的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疼痛叫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从宫里回来,他就一直在避免去想今日的事。

  那个影子,那一低头,那一个轻笑……要了命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望帐顶,彻夜难眠,想得己快要发狂。

  他当真是要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上夹子,依照规律,不能按时更新,晚上11才会更,大家要久等啦,对不住。菲菲携筠筝给大家鞠躬。

  这本筠筝性格都太克制了,两个规规矩矩的乖宝宝,下本我想放飞自我写个渣女配渣男,一上来就酱酿,彻底放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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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王府一朝零落,千娇万宠养在深闺的五小姐玉姝堕入凡尘。

  为祖母扶灵出城那日,白绫素绢难遮艳骨,惹得金陵纨绔打马追逐。

  族中长辈来劝:这般媚质妍貌,唯恐护不住家门,与其受辱,不若投缳,全了虞家最后一点体面。

  玉姝摇摇头,回了两句话,——我怕疼。不想死。

  肃宁侯世子严璋,温文如玉,朗俊如松,是早就内定好的华阳公主驸马人选,未料赐婚前夕,却与声名狼藉的虞家五小姐玉姝纠缠不清。

  华阳公主生气地找上门,想问他要个解释,只见门扉轻启,玉姝抚鬓走了出来。

  松挽宝髻,姿态慵懒,一瞧便知干了什么好事。

  华阳厉声质问,玉姝淡眉浅蹙,倚门回身,“不扰你们小夫妻,世子爷,你快好好解释解释。”

  严璋肃容冷面,没有出言。

  一开始,他只觉是多个服侍的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发觉,竟而丢不开手,倒也未曾深思,心道弄进门来,护着就是。

  不料某日她却翻了脸,原来过去种种温柔,尽皆假象。

  严璋冷笑不止,自嘲看走了眼。玩意儿罢了,他难道还会强留?可待他独自倚在帷帐中时,回想枕玉滋味,他方才知,他这辈子,早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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