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_柔骨美人他不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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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

  之所以能这样肯定,是因为这人的耳朵生的十分有特点,这是他在现实中第一个见到耳垂差不多能到肩的人,配上一双短眉,让他在十一年后仍然能清楚回忆那一天的事情。

  这人驾着马车路过,说是车中夫人快要生了,需寻个稳婆,又因自家祖母楚张氏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因此找上门来。偏偏不巧,那日祖母去了隔壁镇子替人接生,他便急冲冲的驾车走掉了。

  当时在门口被问路,又带着人回到堂屋的,正是七岁时的自己。

  如今想来,甚是蹊跷,既然这人当时已是云州洲牧,又怎会毫无仆从,亲自驾车到他们那么偏僻的山区去寻稳婆?

  一族被灭,他历尽这些年不停歇的追凶,一个牵连一个的,他有把握从未错杀过,可是当年被灭族的原因,到现在仍然是云里雾里。

  只知道是三皇子亲自下令,江淮仁命自己的门生蒋钦动手,蒋钦一洲文官,对付一族百十来人的山地村民实有些力不从心,未免动静太大,买通中郎将万丰宝带兵伪装成山贼洗劫了村庄,乃至鸡犬不留。

  可是究其根本的原因,如今去了地下的那些人没一个知道的。

  没想到一时手快结果的这个太仆寺卿,居然是他曾经见过的人,那这个最终的缘由,说不定他也是知情人。

  一时间,楚归有些微的后悔,机会来得太匆忙,又太短暂,他认出人后根本没有太多琢磨就直接出手了,如今想问也再没了可能。

  看来心中的疑问还是只能留到最终元凶的身上才能解答了,又或者,丞相也可以。

  想着想着,似乎又有些恍惚,手中寒玉传来几缕清凉,神思仿佛又安稳了一些。

  这边几人各怀着心思,那边仵作的验证结论出来了,太仆大人全身无一伤痕,也并非中毒致死,倒像是突发脑疾导致的暴毙,面上神色未变,毫无痛苦升天的。

  又过了一阵,丞相府的门客以及太医院的医官又仔细查验了一番,说辞也相差不多,既然三方意见相同,太仆寺卿蒋钦大人于名花宴上脑中风身亡的事实也就盖棺定论了。

  同船其他人的嫌疑就此解除,待蒋府中人将遗体搬运走后,几家妓馆的管事同时想起今晚的目的来,安王最后那一票,到底是投了没投?

  往上首座的桌面看去,春草堂与浣水楼的托盘里仍然是各有三票,之前捏在安王手里把玩的那朵红色木槿,早已跌落在地,被混乱的人群踩成了花泥,完全没了形。

  众人很想提醒安王殿下,从旁再另寻一朵花票,结束今年的比赛,可是突发了这样的死亡事件,他们这些卖笑的居然还想着花魁不花魁的,又实在显得没有人味儿。

  可要不提醒吧,偏偏有两人此时同票,没得了最终结果,想来大家心里都是绝不服气的,延续了二十多年的花魁赛难道要因此破了惯例么?

  就在众人犹疑之间,萧祈已大马金刀的向舞台走来,眼盯着重楼,话却是和一旁辛夷说的:“头前儿挂牌宴的时候,要价五千金,我也不欺负你,翻一倍吧,人我此刻就带走了,银子,明日自去府中支取。”

  说完,根本不等回答,向坐着那人伸出了手。

  这是知道自己脚伤了打算搀扶吧?没想到这位王爷在外人面前还是挺有风度的,楚归笑了笑,伸出胳膊,缓缓站了起来。

  胳膊被人抓住了,却猛的天旋地转,竟然是一个公主抱,转眼就到了人怀里……

  重楼就这样被安王直接抱走了,在场之人也都见怪不怪的,最多心里鄙薄或是嫉妒一番,倒也没人不识趣的出面阻碍。

  辛夷微微扫过另外两位一眼,丞相公子一脸的无所谓,还隐有喜色,可见压根是个没上心的,另外那位裴公子却好像是在发呆,不豫之色是有的,可也半个字没吭过,与他原先设想大打出手的画面相去甚远。

  如今的结局却也算得圆满了,重楼来到春草堂也不过一个来月,当初五百金的身价已经翻了二十倍有余,从钱财上来讲,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至于名头嘛,如今还有什么可争论的?

  辛夷高高仰着头,对舞台上一帮同行说道:“花票虽然没投,但人却直接抱走了,我说今年的花魁非重楼莫属,各位管事的,可还有什么异议?”

  堂下鸦雀无声,大定国坤元九年名花宴就此落幕,史上头一位男花魁诞生,乃春草堂小倌,玉面重楼是也。

  ……

  出了船寨,楚归缓过神来,最先觉察到的是这人的力量感,自己这么大个的男的,在他手臂上轻若无物一般,气息都没有多喘一下,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手无缚鸡之力?

  身下那鼓鼓囊囊的胸膛,别说缚鸡了,就是生生夹死一只鸡也不出奇。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应到这人的身量高度,这至少快要190了吧,才能把自己这178的顺溜抱起来,衬得跟个小鸟依人一样。

  安王再度刷新了在他心中的形象,他转头看着这人的侧脸,嗯,鼻梁高挺,轮廓俊逸,要真的是豁出身体去,好像他也不亏?

  促狭心一起,凑近了些,冲人耳朵吹上口气,然后如意料中的那样,看见那白净的耳垂慢慢的红掉了。

  忽觉腰间一紧,低低的警告声响起:“再搞鬼的话,信不信把你扔河里,自己游回去?”

  “哼”楚归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威胁有点幼稚,语气也有些气急败坏,罢了,不玩了,为了遮掩行踪刻意扭了脚,动手时也强忍着没露任何破绽,此时却真的有些疼了,有人抱着不用走路不是挺好?就当雇了个临时坐骑吧。

  他这样想着,为了对方走的更轻省些,将双手往人脖颈上一绕,减了些对手臂的压力,又靠的更稳了些,安逸的享受着王爷牌私家坐骑的至尊服务。

  安王府的马车内部空间十分的大,楚归咋见第一眼也有些惊艳,快赶上前世的房车了,内里有两排的坐塌,茶桌,书柜,杂物箱什么的,也是应有尽有,豪华得一塌糊涂。

  上了车,待遇明显一变,被人就手扔在了地上,脸上色眯眯的笑容也再看不见踪影。

  萧祈坐在长榻上,拿过手边的帛书开始翻阅,过了好一阵方才开口问道:“重楼是你的花名,那你本名呢,叫什么?”

  楚归既来之则安之,被人在哪里扔下了,便在哪里就地躺下,他半侧着身,撑着下巴欣赏人家的变脸技巧,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既已入了贱籍,重楼就是我本名了,以前种种都已忘记,可不能给祖宗蒙羞啊。”

  萧祈又问:“今年多大了?”

  “十八”楚归答的利索。

  萧祈不明白心中莫名其妙的期盼是怎么回事,此时有些幻灭的答了声“嗯”,就此再不说话了。

  一炷香后,安王府历历在目,管家赵成已在门口等候着。

  “这是重楼,今年的花魁,随便找个地儿安置吧。”萧祈吩咐一声,自顾自的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头多看半眼。

  回到书房,他开始回想今晚的一切,心中那丝怀疑怎样也挥之不去,又因着被人再三挑起了本能而感觉有些狼狈,打开密室,从置物柜顶上取出个木盒,将里面那枚锦囊捏在手里反复的摩挲,他需要藉此平息着情绪,再增添些勇气。

  摸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开来仔细看上一眼,一枚陈旧的狼牙显现出来,表皮已被人摸到光滑细致的程度,盏茶后,人从密室里出了来,跟梁上的无名招呼道:“走,去趟玄机阁。”

  悦来茶坊三楼,阮纪行见了人有些兴奋:“蒋钦果真是暴毙?没想突然空出这么一卿的位置来,咱们也得迅速谋划谋划。”

  萧祈:“起码三方都是如此结论,那就暴毙吧。上都府尹程立翁这个人,你多留意一下。”

  阮纪行:“程立翁?知道了。只是怎么听上去还有些个勉强?蒋钦之死还有什么疑惑之处么?”

  萧祈想了想,没把自己的推测讲出来,转了话题道:“再帮我约柳傅一次吧,越快越好。”

  阮纪行:“他今日就来总堂了呢,此刻,应该还在对面。”

  萧祈有些意外:“出什么事了么?”

  “据说逮了几个吃里扒外挖墙角的,柳傅那人你知道,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宣告退隐三年了,可柳营毕竟是他一手一脚建的,真要有了问题,那也不可能撒手不管。”

  “怎么处理的?”

  “各断了两根手指赶出去了,还在我们这边下了单子,将这事儿传扬出去,算是稍微震慑一下吧。”阮纪行汇报完,有些苦了脸:“但他不想见你,你也是知道的,我怎好去约?”

  萧祈有些嗔怒:“江湖传闻玄机阁主智慧超绝都是假的不成?不要说是我,另外想个法子不就行了?”

  阮纪行有些噎住了,梗了好半晌,终于吞下口气,按照主子吩咐想办法骗人去。

  移驾到了不远处的醉仙楼,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萧祈终于等到了人来,“师傅”两字刚一出口,柳傅已经是转头就走。

  他急急追上两步,无名与熊梁也冒出来,一边一个扼住了楼梯口,柳傅叹口气,转头问道:“安王殿下是打算与我柳营开战?”

  “师傅,你明知道的,我就想要个答案而已,哪儿敢跟您动手啊。”萧祈赔笑道。

  这幅架势,柳傅已不知见了多少回,没等人再多说几句,先自一股脑的拒绝掉:

  “我不是你师傅,当初指点你轻功,那也是收了银子,为着训练你逃避刺杀的能力,你过了关出了营,便再与我无关,你要的答案我也给不了,这么多年你千方百计骗我出来问询,可有结果的?我不会告诉你野鬼是谁,天下也不应该有人知道。”

  萧祈:“今日不问野鬼。”

  柳傅有些诧异,莫不是真有其他事儿不成,好歹给了个正眼,轻轻回了个:“哦?”

  就见面前这年轻的王爷,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我就想问……您可认识春草堂小倌,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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