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第210章佘万霖并…_十贯娘子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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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第210章佘万霖并…

  

  佘万霖并不知京中为他已经天翻地覆,他被关在并不宽敞的船舱当中整整七天,方换了一艘更大的楼船。

  甭说楼船,他长这般大,也就是在宫里,在郡王府后院池子撑撑家里的小舟,每年到了莲花开,或收获莲子的时节,他便会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再拿个撑杆拉上自己阿爷,或老祖宗给他们表演个摆渡人。

  偶尔似模似样的下上一网,捞上来的鱼都是红『色』的。

  每次大家都十分捧场,俱夸他扮的好,船也撑的稳当,捞鱼的气势很更如老道的渔夫了。

  如今看来,那就如个笑话。

  爷们儿成长甭管看多少书,也得走出来见见世面。

  佘万霖从前认为的穷困极致,就是如意哥哥说的那种街巷里无奈人,一年到头一口肉都没的吃,要么就是老臭那样的,连个家都没有。

  虽阿爷也说过,真正的贫是要吃人的,他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可那老方却说,那些纤夫才是真正的穷,他们想找个媳『妇』儿,许得峭壁拉十几年的纤绳才能娶一个,若是再无奈点,说不得要几人合钱买个一个婆娘传宗接代了。

  佘万霖无论如何不信,老方哈哈大笑,就把岸上的纤夫喊来问了几次,到底是信了……原来讨饭也是有饭吃的,算不得真的穷。

  哦,他这才得知自己乘的那艘船,名曰峡船,是行驶在险滩激流当中的船舶,而再换的这艘楼船就足有峡船五倍大,是在大江大河里驰骋的好船,一二般普通的人家远行是坐不起这样的船的。

  这船双帆,桅杆上竟有望斗,常有人在上了望,它的底舱能放置大量的货物,上面一层半能载客,也能让客人溜达溜达,活动活动,毕竟船长百步可乘二百人上下呢。

  原觉着这便是个大了,却不想,船行半日,便遇比他们的船还要大好几倍的巨物,老方说那些船是可以入海的。

  海呀,能通往蓬莱的那个海么?

  佘万霖心向往之。便想起阿爷曾经给他的一个词儿,叫做世界。

  佛教化之地叫做三千大世界,自己从前才看到多少呢,他连海都没见过,如此他便不想跑了,预备跟着往更远的地方去瞧瞧。

  最最神奇的是,目前所看到的一切皆是长辈随皇爷征战下来的王土,想起燕京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佘万霖就觉着很玄妙。

  从峡船到楼船,佘万霖活的越来越自在,心也是越来越野,开始他还穿几日那两个小婢做的布衣,最后竟要了老方『露』胳膊的新褂穿,那白嫩的胳膊『露』的颇显眼,便把大家伙乐的够呛。

  可到了换船,他便住进最大的舱室,还是有内室外室这种奢华舱室,他便有些不喜了。

  若是出来还过从前的日子,那就有点不美了。

  这舱内摆设奢华,铺挂的细软虽旧些,那也是绫罗绸缎无一不精的。

  船舶靠岸那天,码头来了四五辆马车,往楼船上送了各『色』食材,还有布匹绸缎,棋具赏器等等,看样子人家也是不想慢待他的,甚至并未将他当做成人看待。

  佘万霖猜过这些人的身份,还有他们的目的,目前掌握的消息却是不多,到底既来之则安之吧。

  眼见日子渐好,被掳走那种微妙感也就逐渐消失了。

  还是上船第一顿有两碟绿菜,那之后七天都是河鲜,后来便是越来越腻歪的大鱼小鱼,大蛤蜊小蛤蜊。

  佘万霖总算吃到了新鲜的绿菜还有瓜菜,他这日胃口好,难得吃了两小碗饭,周围的人便都很高兴。

  这小爷儿是个烫手山芋,明儿瘦一圈儿都不好交代的。

  佘万霖配着瓜菜吃的正舒服,岸上忽有呜呜咽咽,凄凄惨惨的笛声传来,舱内人神『色』俱不动,倒是丁先生放下布菜的手看看门口,那叫小灯的丫头就出去了。

  没多久,这楼船便收了缆绳开船了。

  佘万霖是个极配合的人质,他不给人找麻烦也不随便问东问西,倒令这叫丁玉门的老先生很喜欢。

  这位今年已然六十一,都是能执杖管闲事的年纪,却精神皮相至多三十出头的样儿,可见保养的有多好。

  许是怕这位小郡王寂寞惶恐,这位老先生便常来相陪,每次用膳便如长辈般细细关心,小心呵护,还亲手布菜。

  又看他年纪小,竟开始如老先生般教授起功课来了,还是他最讨厌的数术之学?

  还是每次用罢饭的当口来教,在家里还能溜溜食儿呢,这可太讨厌了。

  佘万霖捧场听了几日,见他往武经上延续,便不配合,他又没掌兵的好命,学什么武经?

  船急急行驶出约二三十里,丁先生总算结束唠叨,执笔在桌面写下一题,又笑呵呵的离开。

  佘万霖等他走了,这才拿起桌面上的算题,看上写,地六百步,表十二时辰?便厌恶的丢在一旁,这是当自己是傻子么?

  这不就是早就学的那个画地一千二百步,开方之形……又学来干嘛?

  正在为他缝新衣的小秋看到,便噗哧一笑。

  佘万霖问她:“你笑什么?”

  小秋是典型的南边美人,骨架小腰身窄,身姿柔美脾『性』温和,说话也是呢哝般软甜软甜的,却也是老祖宗最恨那类女人,腚小『毛』病多,一吓泪成河,见到立时远着点儿,防不住就被冲走了。

  安儿心里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却觉着皇爷喜欢,敬圭小叔叔也喜欢,已然收集了四个,对了,还有小花儿叔叔,小婶婶便是这样的软绵绵的样儿。

  小秋用牙齿咬断丝线,又从一边的彩线里选,预备弄出一根穿针。

  这些丝线有十八系,一『色』一系,一红十二种,是标准绣房娘子用的线谱,她就有些迟疑。

  这丫头从前住的地方好像是十分艰难,原本想在小贵人身边卖弄个本事,便被这些丝线为难住了,好半天才在心里弄出个样子来,就清婉一笑,娇俏着说:“没笑什么,嘻~!”

  佘万霖把脑袋底下,无声呲牙。

  小秋看小贵人不理她,就有些失望。

  她是上午侍奉的,就得一边做活,一边观察小贵人的茶盏,干果盘子,还有坐卧行走是不是有需要侍奉的。

  偏这小贵人像个卧佛,坐下便一动不动,只弄的她学了多年的东西竟无处施展。

  可她却不知,像是小贵人这类人,其实最爱是天然。

  她芳龄正好,如不故作姿态,便怎么也是美的,可她偏偏要做出一些学来的僵硬样子,就整的佘万霖很是尴尬,替她尴尬。

  细细动了几针,拿针在头皮过过,她又温柔如水,故作娇俏问:“先生教的都是好东西,小爷儿为何不学?还是学点的好~。”

  佘万霖看看她,心想,老子在家得学,进宫还是个学,好不容易自由了还让我学,你们还算作歹人么?

  小秋看他不语,便嗔怪一笑,大度的继续贤惠。

  可佘万霖却看她又挑出一根大绿丝线要穿针眼,到底是憋不住了,便说:“你若敢把这样的颜『色』绣我衣裳上,我是不会穿的。”

  小秋大惊,赶忙放下针线站起,陪着笑问:“可是奴奴哪里做的不好,怠慢小爷让您生气了?”

  佘万霖仰天吸凉气,忍了!

  他挪过去,低头看看那些丝线,又看看这丫头锈了一小段的形状,便伸出手从绿线里翻动几下说:“你这是预备绣兰草的,绣花我是不懂,可上下一抹深绿又是什么东西?”

  他将绿丝线从深到浅,又从浅绿渐变的配了几条,最后又找出浅银的线摆开指着说:“不是该这样么?”

  小秋看看桌面,又看看佘万霖,她不懂这些的,就微微『露』怯的施礼说:“小爷儿,奴~奴不明白。”

  佘万霖看看她这手绣活,便点头道:“不明白就别绣了,这料子本有暗纹,再绣画蛇添足了……”

  这话没有说完,门口便传来哈哈大笑的声。

  佘万霖抬眼一看,却是那个老方。

  老方进门就瞥了一眼小秋,嘀咕了一句:“丢人败兴的东西,还不下去。”

  小秋闻言泪流满面,泪不敢掉的抱着自己的绣活迅速离开了。

  看小婢下去,老方才大咧咧坐在靠窗的榻上道:“小贵人莫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你要是不喜欢她这样的,今夜靠了码头,咱便给你换几个机灵的。”

  佘万霖坐下,他脾气好,就笑着说:“她就很好,不必了。”

  老方又笑了起来,眨着眼睛对佘万霖道:“哦,真的么?”

  这话很不善,有那种很浓的蹩味儿,佘万霖不喜欢就不理他,拿起桌面那张纸看考题。

  恩,横以五步立一人,纵以四部立一人……老方习惯被慢待,就不介意搭话道:“却想不到,小贵人竟懂这娘们绣花之道。”

  佘万霖愕然抬眼,认真解释:“并不懂。”

  只是那样配『色』的方式,他从未见过,就难免指点一下。

  老方显然是不信的,竟然批判起来:“嘿,你们这些少爷贵人,从小的好日子,想吃饱,便能吃饱,想不读书就不读书,日子过的美,闲的,这『妇』人之道竟也研究起来,真真让咱艳羡的很啊。”

  佘万霖眼睛也不抬的问他:“你今日闲适,竟不忙了么?”

  老方嘿嘿笑:“好叫小爷知道,咱爷俩也交情深了,今日起我老方便常常相陪,你看可好啊?”

  佘万霖心里一动,放下那张纸看着老方笑。

  老方被笑的莫名,便引话说:“却不知小贵人笑什么?”

  佘万霖在榻上半躺下来,枕着双臂,语气轻松说:“啧~我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呢,这是听了一段好曲儿,被吓的不轻啊。”

  他这话一出,老方便猛的蹦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小爷,后又木着脸出去了。

  底舱靠水的舱室,两个老人一胖一瘦,一青衫一黄杉。

  这二人点了小泥炉,正在烹茶下棋间,那老方便进来了。

  黄杉老人见是他便问:“不是说,从今日起~你去贴身看着么?”

  老方表情恭顺,站在那里回话道:“载师,那小子仿佛是知道咱们一行,已经走漏了消息。”

  载师,掌管土地因地制宜法则之人。

  载师闻言,轻笑起来道:“哦?你细细说一次,我听听。”

  老方闻言,便恭恭敬敬将方才那些事情一字不落,甚至眉目如何挑动都学说了一次。

  他说完,一直不说话的那青衫老人也笑了起来:“嘿,果不亏是富贵枝头金翎鸟,站在枝头见界高呢,你啊~还真是冤枉了人家。”

  老方不懂这话,就困『惑』的看着青衫老人,态度更加恭顺,更加尊重的请教道:“小宰这话,小的听不懂。”

  小宰,掌建邦之宫刑,掌六典八法……以治王宫政令之人。此宫刑非彼宫刑,乃是王宫刑法。

  这是个极重要的位置。

  载师下地,单手托住烧沸腾的铁壶,与小宰烹茶。

  小宰低头喝了一口,仿佛是想起久远的事情,半天才说:“那小贵人确不懂『妇』人绣花的法子,只他穿的衣衫便是那样配『色』的,这是天然润出来的本事,并不必学,没看人家连叶上『露』珠银都给那丫头寻出来了么,呵呵~也是个趣人儿。

  他自小耳边具是宫廷雅乐,能在他耳边吹奏的,又具是上等琴师千古的雅乐,才将那厮……吹的是太古南山谱的《驱鬼》,他就知道了,人家骂你你竟不知,也是个蠢货。”

  载师脸上微微『露』出悲愤,也没有生气道:“到底是西风吹残阳,落日剪丘陵,历代老官儿还有我们这般倒霉的?如今虎落平阳竟被人当鬼驱了。”

  小宰还是笑:“难为那孩子竟懂那样偏门的太古谱,又从你一句相陪辨出慎重之意,哎,时过境迁,若是从前老夫定要去『摸』『摸』筋骨,许还是咱三礼次第门中人呢。”

  载师笑着摇头:“您老人家啊,就别想那美事了,能把咱膳夫找回来就不错了。”

  他说完认真对老方说:“那小贵人别看年纪小,他见过的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生来呆的地方,是个人颈上便有三个脑袋,要行事稳重才是。”

  指指自己的头颅,载师吩咐:“你既是个蠢物,就去好好伺候着,莫要将你乡下接来的那俩土妞儿放在人脸前碍眼,生的还不如咱从前扫山门的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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