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日_开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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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日

  温迪醒了,但她既不起床也不睁眼用意念来描摹时间。

  现在应该是早上。她想。

  温迪打了个哈欠,往睡袋里又缩进去一点随着意识渐渐恢复她逐渐感觉到自己手里正抓着一堆毛茸茸的东西。不对,她抓着的就是一堆毛!她差点尖叫着把手里抓的东西扔出去幸好理智提前恢复,令她想起自己抓的“一堆毛”是聚合的毛浅显易懂地说她抓的是阿黄。哦对,她昨晚抱着它睡来着。

  她想起来了重新把阿黄抱紧它身上的毛暖呼呼的,抱它像抱个裹棉的热水袋一样舒服。

  接着睡。

  温迪困得要死,下意识再次把自己蜷缩起来,脑袋往旁边一歪却突然撞在一块硬邦邦冰冷无比的东西上就在睡袋边,武器?!温迪打了个激灵发出一声大叫从睡袋里一跃而起。

  “汪!”“怎么了?”旁边的阿黄和稍远的黑毛一块被她的嚎叫声给吓醒。

  得都不用睡了。

  温迪手脚并用爬出睡袋站起来摸自己脸:“我流血了?我面瘫了?我怎么没感觉了?”

  不过揉着揉着她就尴尬了脸上渐渐恢复知觉,她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冻木了。

  她低头看向睡袋边,被她误认为是兵器的,原来是一层冰。怪不得……咦?冰?温迪单膝跪下,仔细去摸,会反光,透明的,寒冷刺骨,果然是冰!怪不得那么冷。温迪摸着冰说,“昨晚已经到零下了,看来,今天要是没收获,我们就得马上回去,不能再在草原上过夜了。”草原上的夜晚本来就比别的地方更冷,清晨结了冰,可见现在温度低到了什么程度。出于安全,今天是温迪最后的放肆行。

  “那太好……了……呃……咳咳。”黑毛的喜色在温迪瞪过来的眼神里略微收敛。

  “别耽搁了,时间不够,赶紧出发吧。”温迪弯腰把阿黄叫出来,卷睡袋,收拾东西走人。

  在温迪的催促下,黑毛也只能嚼着冷饭团上路,边走边吃,边吃边走。

  “你往左转一点。”温迪看着天上的亮点,不断修正方向,“哎,不对,往右走。”

  “刚刚不是说左转吗?”

  “左转是保持直行,没错,可是我现在要你往右走。”温迪骑在黑毛肩膀上,看得比他远得多,“那里有两片田垄,不远,你要是跑过去……五分钟内能够到达。”

  “那我跑吧。”

  “然后我和阿黄会被颠飞……你还是走过去吧。”温迪正经地说,“安全第一。”

  黑毛听她的,没跑,不过也尽量保持快速行走,在十分钟后赶到了田垄。正如温迪所说,这里是两处田,虽然很接近,但并不在一起,而且根据她的说法,这两处田养的是两种不同的植物。

  “是吗?”黑毛费解地左看右看,“可我觉得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那说明你眼睛瞎了,从谷粒到穗叶全都长得不同,你怎么看的?”温迪费解。

  黑毛比她还费解,难道真是自己眼睛瞎了?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是稻子还是麦子啊?”

  “你看,你连稻子和麦子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跟我怼?这是稻子,那是麦子。”温迪指着两边说,“长一块儿了而已,一边是糯稻,一边是小麦……它们怎么长到一块了……管它的呢,一并收割,回去以后分开放就行。真行,你运气不错,我运气也不错。”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

  黑毛分不清稻和麦,但分得清温迪现在的情绪是开心。

  他问:“这就是你要找的?”

  温迪轻轻点头,摸着小麦的穗说道:“我要找的是这个,糯稻是意外收获。”

  她本来觉得自己能找到大米已经很好运了,没想到从天而降又弄到糯稻,冬天可有得玩了。

  “算了,我还在这里啰嗦什么?赶紧做事。”她一皱眉,想起正事。

  这么大片的稻田和麦田,得在天黑前全部收割才行。

  “我快,我先来。”黑毛先抢走柴刀,跳进田里,由糯稻开始收割,他只管收割,温迪负责捡,捡起来后装进筐子里。把带来的几个筐子全部装满后,就换人交替,黑毛带上筐子回家,温迪继续收割糯稻,收割稻子比收割玉米要轻松得多,温迪已经积攒了几次经验,这回效率更高,在中午前就已经收割完所有的糯稻,开始收割小麦了。

  黑毛也从山洞赶来,这回手里拿的不是糯稻,而是旱船。

  “你怎么带这玩意来啦?不重吗?”温迪问。

  “不重,我觉得只要抱它一个比较方便,而且它装得比筐子多。”黑毛回答。

  他只有两只手,每次能提的筐子最多八个,可那并不代表他只能带走八个筐子的重量。只不过,要是筐子多了,他一不好拿,二没法保持平衡,很可能全砸了。后来回到山洞,看到旱船,顿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想明白了,这玩意的容量可比八个筐子大得多!果然,剩下的糯稻全部都能装进旱船里,黑毛把它轻轻松松扛起来,扭头就走,健步如飞。

  “厉害啊。”温迪抹了抹汗,继续收割小麦。

  小麦比糯稻的数量少一些,她在中午结束前收割完毕。

  “这回就有效率多了,我早该这么做了。”温迪忍不住吐槽,扑通坐下,“是吧,阿黄?咦?”

  她突然发现阿黄居然不在旁边。

  它刚刚不是一直跟着她跑,在身边打转吗?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

  “阿黄!阿黄!”

  温迪到处找,喊了半天,才依稀听到远处有回应。“汪!汪!”

  真的挺远的。

  温迪犹豫了一下,回头拿了柴刀,还是追过去了。

  “阿黄,你在哪?阿黄?”她边喊边循着狗叫声找过去,离开麦田后没多久,她又来到了一片大雾中,但这片大雾占据的面积不大,越过大雾后一切清晰可见。她看到了阿黄,还有……还有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矮林。她向前迈出一步,惊讶地看着这片才到自己膝盖的“林子”,这植物她认识,是蒺藜。

  但,蒺藜不是绿色的吗?怎么这片林子的蒺藜是黑色的?

  而阿黄就在蒺藜林边试探,似乎很想钻进去。

  温迪赶紧叫它:“过来,阿黄。”

  “汪!”阿黄不过来,它继续往里头钻,然后终于钻了进去。

  “喂,你别进去,很危险!”温迪想去追,踩进蒺藜林里第一脚就发现不对劲。

  好硬啊!

  温迪震惊地收回脚,蹲下来看这些蒺藜,没错,它们确实都长着蒺藜的样子,但尖端都无比尖锐,比植物蒺藜要锋利得多。温迪用柴刀轻轻敲打在这些蒺藜上,竟然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有没有搞错?这些玩意居然是金属的?温迪不信邪,伸手抹了一把,然后左手食指就惨遭划伤。

  她无语,她信了。

  她真踏马倒霉。

  温迪无缘无故挨了一戳,还见了血,正是无比郁闷的时候,阿黄居然在蒺藜林里穿梭无碍。她顿时羡慕嫉妒恨,还有三成的担心:“喂,你出来呀!你要是在里面出事了,我真的救不了你!”她尝试用柴刀收割这片铁蒺藜,可它的刀真没法把它们的根茎截断,她不愿承认,可事实证明这些蒺藜很可能真的是铁质的。新世界ens草原尽头,居然是一片铁蒺藜林!

  这种环境令温迪想起了梅子林里的镜湖,都是无边无际不可突破的地图。

  可为什么阿黄能过去呢?

  温迪心中一动,难道,阿黄是从铁蒺藜林对面来的?不然,她无法解释阿黄为什么能够在这么危险的铁蒺藜林中轻松穿梭,就像是普通人走路吃饭一样自然简单。是啊,草原尽头,除了铁蒺藜林还有什么呢?阿黄总该有个来处,也许来处就在这片铁蒺藜林的对面。她需要去拜访一下阿黄的家狗吗?它还有亲属吗?

  温迪胡思乱想半天,只觉得阿黄马上要离自己而去,然后她冷静下来,想到,且不管阿黄有没有亲属,她要是再不叫住阿黄,它就会穿过去了,然后,她就不可能把它找回来了!她今天就要回家,如果她走了,阿黄知道怎样从这里返回山洞吗?它是会认为她等不到就回家了,还是会认为她把它抛弃了呢?

  虽然从事实来说,现在是阿黄正在抛弃温迪,但人不能跟狗讲道理。

  “阿黄!”温迪用更大的声音朝着矮林中穿梭的影子喊道,“你回来吧!我带你回家!”

  “汪?”

  阿黄听不懂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但它听得懂她在叫它。

  教了这么久,它已经知道“阿黄”是自己的名字,最起码知道叫阿黄就是叫自己。

  听到温迪叫它,它再次停下,疑惑地看着她。

  温迪继续挥舞着双手吸引它的注意力:“喂!阿黄!我们要回去了!”

  “汪汪汪!”

  “阿黄!”

  “汪汪汪!”

  “阿黄!”

  “汪汪汪!”阿黄觉得这么对着喊挺好玩,喊得特别开心。

  温迪倒是喊得喉咙都哑了且发现这并无意义,她叹了口气,作势转身:“我要走啰!”

  她回过头,确定阿黄看着自己:“我走啰,阿黄!”

  她迈步一步,两步,三步,没有再回头,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大雾里走。

  要是阿黄不跟上来,她也没有办法了。

  温迪抱着貌似大方的态度,在即将走入大雾前郁闷地停下。这小混蛋也太心狠了吧,她都走了它也不追过来?她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温迪忍不住回头看,可是茫茫密密的铁蒺藜林里,她哪还看得到阿黄在哪里?按照她的性格,她又不好意思回到铁蒺藜林前搜查,她丢不起那人。

  不跟来就不跟来,随便你!

  温迪猛然一跨步,突然觉得脚下好像挂了什么东西。

  “汪!”阿黄气呼呼地跳起来叫。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好像是它咬住了自己的裤脚,没成想她猛然跨步,害它摔了一跤。

  温迪弯腰把生气的阿黄抱起来,摸摸:“真对不起……你现在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汪!”

  “好啦,不要生气,等下我把剩下的所有肉都喂你吃怎样?”

  “汪!”

  “回去以后再给你炖汤好不好?”

  “汪汪汪!”

  “算了忘记你听不懂,行,反正等我做好吃的你就知道我的歉意有多诚心了。”

  温迪抱着阿黄迈入大雾,通过后,就回到了小麦田。

  黑毛刚来,见她从雾中走出,问她怎么回事。

  她隐去阿黄差点跑路的事,说:“刚才阿黄乱跑我去追,没事,雾后面就是草原边境了。”

  “是吗?草原边境是什么?”

  “一片铁蒺藜林,过不去。”温迪抓着剩下的肉塞给阿黄,催促黑毛把小麦装进旱船。

  旱船里还有个一人座,温迪索性就抱着阿黄和小麦坐在一起。

  天边,一轮红日渐渐下沉。

  “马上就要天黑啦。”温迪感慨道。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比温迪预想的更早。

  当两人到家时,天上已经升起月亮,冷风像针一样顺着所有缝隙扎进她们四肢百骸。

  黑毛走得发热倒还好,温迪从旱船里出来时已经哆哆嗦嗦站不稳了。

  难得这次阿黄没从她怀里往外跳,死死缩在她怀里不肯出去。

  “点点点点点点点火。”温迪冲进山洞,觉得自己当场瞎了。

  山洞里真黑,里面没有光,外面没有光,她只能摸索着找到火灶,用打火石点燃火堆。她离开前在火堆里留下了木头和枯草,旁边放着打火石,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一点燃火,阿黄立马从她怀里钻出来,整条狗扑在堆火灶的石头上,一副要与火焰同归于尽的架势。

  “黄哥,你冷静。”温迪拨开它,给火堆里加木头,改大火。

  随着火势变得迅猛,阿黄不用它赶也知道要保持安全距离了。

  而且现在火堆边的温度也升高了,离远一点也不会冷。

  温迪煮了一碗蘑菇汤,又烤了一只竹鼠,刮下一盘肉片,剩下的全部送给阿黄啃。她和黑毛围着火灶,吃着肉片蘸辣椒酱,喝着蘑菇汤,渐渐回暖。吃完,黑毛又困又累,先去睡觉了,温迪还有点事,没去睡。她从火灶里铲起几块燃烧的木炭,端着它们走出山洞,送到火窑里,然后在火窑里堆起木头,再回山洞给火灶里添木头。

  又坐了一会儿,山洞里终于热了起来,温迪把黑毛赶到狗屋,自己上炕睡觉。

  好温暖!

  隔着苇席,不断有热气从火炕蒸腾上来,但那并不是滚烫得令人无法接受的那种温度,而是略微灼热,极度的温暖,温迪甚至不需要再睡在睡袋里,只需要盖上一件貂皮上衣就能睡,睡到深夜时,甚至热得又脱了件衣服。

  温迪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进羊皮枕头里,满足地喟叹:

  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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