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神初十年_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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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神初十年

  在城外憋了许久,终于能够杀进孟梁,冲晋大军冲入城内疯狂掠夺,无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

  贺延年在城墙之上斩了五六人,将冲晋攻城云梯撂倒几架。呼尔击爬上墙头,拨开碍事的小兵,对准了浴血奋战的贺延年飞出两把斧头。贺延年好不容易将缠着他的士兵给踹倒,后颈上一道寒光向他斩来,他急忙回身以刀相挡,挡开了呼尔击的一把斧头,却还漏了一把。呼尔击左右两只手甩出的斧子分别攻他上下两路,贺延年挡下了砍他脖子的斧头,另一把根本来不及格挡,一斧直接砍进了他的小腿上。

  贺延年痛极,没有后退反而大叫一声朝着呼尔击杀过去。

  呼尔击只会说几句中原人说的话,他大叫一声“好”,从后背上卸下巨型战斧,迎着送上前来的贺延年头顶狂砍。

  呼尔击力大无穷,那把巨斧又重若千斤,一双臂膀能将巨斧挥舞得极其轻巧。呼尔击非常自信,每一下都砍在同一处,越砍越兴奋。随着巨斧一次次砍落,他越叫越大声,愈战越勇。而贺延年已经五十有六,以刀相挡每一下都被震得双臂欲断,连连后退,被逼到了城墙边上。呼尔击大大地往前跨了一步,想要一斧结果他的性命,贺延年毕竟是老将,关键时刻身子一侧闪到一旁,趁势在呼尔击的腰上割了一刀。

  呼尔击浑然不觉得痛似的,将战斧在空中狂舞一番,砸到了身旁的石砖上,石砖当即被砸得粉碎。

  贺延年一惊,此战斧重量或许有百斤重,呼尔击不愧为冲晋名将,臂力前所未见,令人恐惧。

  呼尔击口中囔囔自语,说的是冲晋语:“挣扎越久,死得越痛苦。”

  可惜贺延年听不懂。

  满城百姓和士兵争先恐后从其他三个门疯狂逃离。士兵比百姓跑得还要快,甄文君和阿希被夹在恐慌的人潮之中万分难受。阿希好几次被推搡得要摔倒,甄文君硬是将她拽起来。绝对不能在此时摔倒在地,否则身后数万人将从她身上踏过,眨眼间她就会被踩成肉泥。

  冲晋士兵的马蹄和喊叫声紧随其后,看他们跑得惊慌失措,冲晋人仰天狂笑。

  逃难的场面让甄文君恐惧,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紧追在身后的高大马头之上如同魔鬼的冲晋人。

  大雪之中强壮的冲晋男人仅仅披着一件兽皮,露出一半的膀子,他们脖子上挂着一排奇怪的事物,定睛一看竟是人的耳朵。近十个人耳被串在一块儿悬在胸前,犹如从地狱冲来的夜叉。

  所有冲晋士兵面对血、面对尸体,面对极度恐慌且手无寸铁的大聿子民之时,展露出的是追逐猎物的兴奋,是宰杀刍狗的麻木。

  甄文君以前也没少听说冲晋人的可怕,说他们就像野兽一般没有丝毫人性。只是听说的话,这句话只是一句习以为常再普通不过的话而已,只有身临其境,只有在他们的屠刀下胆裂魂飞地挣扎过才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野兽”,怎样的心境才是绝望和害怕。

  冲晋大军将富庶的孟梁碾压得粉碎,李举逃得无影无踪,五万大军当场被杀了两万余人,血流满阶。孟梁城中百姓逃走了一半,剩下的一万被杀,活着的两万百姓呼尔击全部赏给了士兵们,让士兵们按照军功的多寡来按顺序挑选奴隶。

  冲晋人在城墙上寻欢作乐通宵达旦,太守刘观人头被当成酒器,平川将军贺延年被剥皮制成冬衣。

  男人被虐杀女人被强-暴,孩童沦为取乐之物,大聿北方重镇孟梁面对冲晋铁骑毫无抵抗力,无比耻辱地在一天之内被攻破,成为大聿史上输得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

  剩余的两万多士兵和一万百姓奔出城,甄文君和阿希正在其中。

  不知身后是否有追兵,一心只想着逃命的人群被无数的岔路口分割成好几路,如同一群群在荒山野地里被饿狼追赶,迷了方向的羊群。这群溃兵和百姓们脑子里一片空白,若非靠着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支撑,让他们双腿狂奔不停,恐怕早就被卷进冲晋追兵的铁蹄,被踏成肉泥骨渣。

  这群盲了眼的羊群疯魔了一般地跑,互相推搡争路,人群里充满了尿骚味。

  直到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忽然失去方向猛地摔了出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才令逃难人群缓了下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胡子!胡子追上来杀人!”

  然而早就跑到没有一丝力气,胸口火辣辣地发痛的人群一旦停下来,各个瘫倒在地几乎要昏厥过去,再也站不起来。心中对于胡人的惧怕令他们凄凄惨惨地哀哭,恸哭声在这片山坳中呜呜回荡。

  甄文君一直拉着阿希默默跟在最后,边跑边观察。每每遇到岔口,哪边跑的人多、哪边儿精壮多以及哪边儿运粮草物资的马车最少她们便往哪边去。跑到此刻他们这支小队伍只剩下了五百多人。

  一路跑过来,人群只顾着埋头向前奔跑,甄文君却仔细留意着四周的情况。冲晋追兵不会往这儿来追他们这群无用的残兵,大多是冲着辎重和妇孺们去的。所以甄文君从一开始便避开了辎重马车,冲晋追兵应该不会追上来,即便追上来这五百壮士或许能够拼死一搏。

  她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那人,探了探鼻息和脉搏,果然已经死了。

  “别嚎了!没有追兵,他是跑死的!再嚎可就真把胡子给招来了!”甄文君本来就是习武之人,年轻力壮,跑个十里地不在话下。虽然她也惊慌,但这些年在卫庭煦身边已然锻炼出了常人所不及的心态,一路上保存着不少体力,尚能行动自如。尽管又渴又饿四肢发软,但甄文君的声音却比这群瘫软的溃兵们洪亮许多。这一嗓子喊出来,果然令山坳里如鬼魅般的哭声平静了不少。

  甄文君站到一块石头让大家都能看得到她:“追兵是有,不过全都往南边去抓粮草马车了。咱们这儿并不曾有追兵跟来,大家可以安心在此地休息。”

  一名中年男子喘着粗气,大冬天里面红耳赤,上前一步道:“我可不敢多留!胡子这会儿没追过来,可等他们杀完了落在后面的人就得来追咱们了!你想死就留在这儿吧!别妖言惑众!”

  周围的几个人立即附和道:“没错!听说胡子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魔!头发是红色的!只要被他们抓住我们的魂儿就会被吸走,根本没法和他们打仗!”

  “难怪他们这么轻易便攻进城中!”

  “妈呀,咱们这些普通人哪里是妖魔的对手!快逃吧!不然会被他们吃掉的!”

  “呸!”一名还未丢掉自己长矛的年轻郎君撑着兵器站了起来,反驳道,“哪有什么妖魔!我杀过胡子!他们跟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若说他们凶恶,我比他们凶恶百倍!他们杀我们父母,辱我们妻儿!待找回大军,咱定要再杀他千万个胡子为我父母妻儿报仇雪恨!”

  众人看这小郎君瘦不拉几一身排骨,都逃到这儿了还口出狂言,全都鄙夷不已:

  “你不是也逃了么?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待在孟梁城里和胡子们决一死战啊?”

  小郎君脸上一红,挺胸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只有留着一条命才能杀回去不是吗?”

  之前开口的中年男人依旧不屑道:“要打你去打吧!别拖累我们一起送死!”

  “可……逃兵是要被处斩的啊!”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哼,连天子都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凭什么只处决我们?”

  甄文君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若再继续向前奔跑,你们只会和他一样,力衰而亡。你们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吗?知道现在身处何方吗?知道再往前跑下去,是悬崖断壁还是绝路一条?胡子不过是比我们长得高了些壮了些,可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他们也会死。若是一昧逃跑等于是撅起屁股等着胡子来杀,可若是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拼死一战,就算是鱼死还能叫胡子们网破呢!”

  “可我们几万人的大军都已经败成这样,再打?不是送死吗?”

  甄文君又道:“你们以为一直跑下去就能活命?你们还有多少力气?能跑出去多远?恐怕连这座山都翻不过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路上了。我说你们,这一路拼了命地跑,这会儿恐怕是站都站不起了吧?逃命的时候山中寒气湿气尚能抵御,这会儿一停下来可觉出冷来了?如果点火取暖,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叫胡子们寻着烟杀来,若不点火就得活活冻死。冬日这山里的动物想必都躲起来过冬了,粮草全部被截,大冬天的孟梁野外根本连把能吃的野菜都没有。你们这群人不熟悉地形地况,想要果腹只能靠树皮和草根,若是不慎吃到毒草,倒是省了胡子们的事儿了。”

  这番话一出,见众人脸上已有了惧色后,甄文君往山顶山一指:“此山乃是参三峰,是孟梁和官仰的分界山,只要能连夜咬牙爬上去,即便胡贼寻来也不怕。胡贼的马再厉害也登不了满是冻土的山,他们想要上山必定要徒步行走,我们占据高山之险,只要布下简单的陷阱便能够将他们杀个干净。”

  中年男子道:“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你连个大聿正经的兵都算不上的私兵,有什么能耐在这里放大话?”

  甄文君也不恼:“就当我甄文君是放大话。”她回头看了眼又将入夜的天际,向参三峰走去,“反正我将话放在这儿,想要活命的就跟我来,若是不信我的便别来。阿希,参三峰之上可有食物能挖?”

  阿希跟在甄文君身边道:“有啊!面儿上是看不见的,得找个铲子往冻土里挖才行。”

  “能找得到么?”

  “能啊。一般人找不到,不过我跟着我阿父在参三峰上住过半年,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山珍可贵了,手指头大小的能卖二两银子……”

  她们两旁若无人地边说边走,之前喊着杀过胡贼的小郎君跟了上去:“二位娘子等等我!我要与你们一块儿去!”

  三人越走越远,此时天色也彻底暗了。狂奔之后热汗全部散去,留在原地越来越冷的五百人面面相觑。

  “咱们接下来要往哪儿走啊?”

  “你问我,我问谁?”

  “继续往前走么?”

  “往前是什么地方?狗日的雪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刚才那个小娘子说自己叫什么?甄文君?难道她就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谋士吗?”

  “谁?长公主身边的谋士?”

  “对,我阿父在长公主府里打杂,听说过此人。据说她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没少出谋划策。”

  “她?一个小娘子?”

  “哟,这话可不能乱说,长公主不也是个小娘子么……”

  一番你来我往的对话之后众人安静了,有几个人带头跟着甄文君离开的方向走,剩余的几个人犹犹豫豫,最后也跟上去了。

  “喂!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居然要跟在女人屁股后头!丢不丢人啊!”中年男大喊道。

  喊完之后忽然响起了一片狼叫。

  “据说孟梁郊外的确有雪狼出没,专门捕捉落单的小兽。”有人在黑暗中一边发抖一边道,“这些雪狼都是成群出没,因为饥饿所以特别凶猛,逮着食物就不松口……我,我我可不想被它们逮着。等等我!”

  又走了一批人之后,剩下的人再待不住,立即决定随大流上山。

  “你们……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中年男人重重地一跺脚,跟了上去。

  甄文君好不容易刮了些树脂引火,点了一根火棍,照亮山路。北方树木干枯本就没有什么树脂,撕了衣角当成油布裹在树枝上能够延长火焰燃烧的时间,可盲走的话也未必能够坚持到山顶。

  幸好阿希借着光似乎找到了山路,甄文君和小郎君跟着她很快摆脱了难走的冻土,踏上了石阶。

  石阶上覆盖了一层冰,很不好走,但起码算是条路。借着火把的光,甄文君越看这小郎君越眼熟。

  “文君娘子。”那郎君看出了甄文君的疑惑,率先开口道。

  “咦?咱们果然见过面。”甄文君想起来了,“你是卫家信使。”

  此人正是卫家传信信使之一,骑术了得。上次见面他还未这般消瘦,若不是眉心那颗淡淡的痣,甄文君还当真有些认不出他来。

  小郎君说他姓左名堃达字季永,乃是前任尚书令左旭的远房亲戚。说起左旭之死左堃达非常愤怒,可他一介小兵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想要上前线杀敌都落了个仓皇退遁的下场。说到此处左堃达想到孟梁如今可能的惨状,悲从心来,忍不住哭出声。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甄文君冷淡道,“快些登顶,寻些食物果腹要紧。”

  “如今孟梁被夺,冲晋很快便会打到汝宁。到时候国破家亡,倒不如在这里死了殉国!”

  甄文君想到当初左堃达御马的英姿是何等的洒脱,若换做别人,她完全不想多费口舌:“国若真的亡了你要殉便殉,没人拦着你,可现在不过是孟梁被破而已,还没到国破家亡的地步好么?再说了,丢了孟梁再夺回来便是。”

  左堃达难以置信地看着甄文君:“夺回来?莫非你有办法?”

  甄文君一边用火把探路,一边像开玩笑似的随意一答:“有啊。”

  左堃达也是知道甄文君的,她为李延意效力,周旋在中枢斗争的最中心,相当厉害。可是如今他们才多少人?攻入孟梁的冲晋大军起码有十万。且孟梁城城深池固,一旦被占想要再夺回来颇为困难,她居然敢口出狂言?

  左堃达倒是很好奇她有什么办法,一路在追问,完全忘记了疲惫。甄文君一边爬山一边将心中的计划跟他说了,左堃达听完之后好奇地询问:

  “请问甄娘子以前是否曾领兵打过仗?”

  甄文君摇头:“我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借用了一些前人的智慧和著名战役的经验而已。”

  “很妙……当真是妙!”左堃达越想越兴奋。

  甄文君却没他这么乐观:“只是我们没人。就算心里有计划,若是没人的话什么也办不成。”

  “有啊!”阿希指着跟着她们上山的百余人。

  “就他们这点儿成不了事。”甄文君有些沮丧。

  眼睁睁地看着孟梁之中的同胞被杀,她本有办法却最终有力无处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

  “你需要多少人?”方才还想要殉国的左堃达立即有了精神,缠着甄文君不停地问,“我可以帮你去把人都找回来!逃出来的至少有两三万可用之人,这些人大概都寻着路去孟梁西南的解县了。”

  也对。甄文君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她说的话很难让人信服,换做左堃达的话,摆出左家子弟身份或许更有说服力。但就算能将逃出来的人全都纠集,想要从冲晋的十万大军手里将孟梁夺回来也颇费功夫。她需要铸造诸多攻城之器,这些人中是否能有此手艺者实在难说。

  孟梁是个非常有利的据点,往前可攻官仰,后可退守前海关,几场胜仗下来冲晋粮草充足,一旦他们在孟梁站稳脚,再想将其翘起只会更难。

  孟梁绝不能就这样轻易丢弃。

  如今冲晋长距离奔走,持续三个月的战事一刻未歇,长驱直入下来一定非常疲倦。连续几场打胜仗大涨冲晋气焰没错,同样的也让本就狂傲的冲晋人更加傲慢。

  趁着他们怠慢之时发动反击乃是最佳机会,甄文君心中有胜算,若是有兵可用。

  若是有人可听她一言。

  跟随甄文君上山的人占领了山头,甄文君让他们分成两拨,一拨跟着阿希去找山珍充饥、升火取暖,另一拨人则跟着甄文君和左堃达去布置陷阱。

  陷阱刚刚布置到一半,忽然昏暗的火光之中有人头在晃动。刚从冲晋手里捡回一条命的众人吓了一大跳,首先想到的就是胡子追来杀他们了。

  “冷静,别惊慌。”甄文君说,“荆棘之上都抹了麻药,就算是胡子也过不来。”

  临行前甄文君特意去找步阶,将他身上所有的塞麻沸都榨干了,带到了北疆,她知道此物一定有用,此刻便是塞麻沸大显身手的机会!

  上百个高头大马的壮汉缩在一块儿,被几团黑影吓得瑟瑟发抖。这些黑影越来越多,一开始好像有上百人,最后竟从四面八方涌了上千黑影上来,连甄文君都犯怵,莫非胡贼真这么快发现了他们?

  忽然,黑影之中有人咳嗽了一声,用中原话底气十足地问了一句:“谁啊?!”

  听到熟悉的语言,担惊受怕了半天的众人差点儿喜极而泣,喊道:“是我们!我们都是大聿人!”

  左堃达立即捂住喊叫人的嘴:“不怕是冲晋人使诈吗!”

  被左堃达这么一说没人再敢吭声,那些黑影迅速包围过来,甄文君心也噗噗地跳。若是冲晋追兵的话人数如此之多,陷阱还未布置完毕,恐怕难以抵挡,他们都得被杀。

  黑影中走过来一个人,瘦瘦高高的身形,长发盘成一团,牢牢罩在头顶。肩膀之上斜斜地突出一把剑柄,此人开口说:

  “火。”

  火把从后方人人传送,迅速递入她手中。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甄文君曾经听过这声音。

  火把在甄文君左堃达脸前一晃,亮光刺激得让她们睁不开眼睛。

  “果然是你。”对面的人也认出了甄文君。

  待双眼适应了光亮之后,甄文君再次睁开眼睛,谢氏阿歆的长眉深眼出现在眼前。

  “你为什么在此?”阿歆对这位卫庭煦的爪牙十分不喜欢,颇为冷淡地用火把将面前的人一一扫过,随即明白了,“你们是从孟梁城中逃出来的吗?”

  甄文君没说话,左堃达倒是替她开口,反问道:“那你呢?”

  “我?”阿歆冷笑一声,双眸坚定道,“我是要打回孟梁的谢氏阿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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