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是你_金屋藏娇:顾先生别玩了!余念顾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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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是你

  结果就是,姜澜死了,他还没来得及把名字改成余归,他便走了。

  余还怒了,他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眼眸刹那猩红,青筋根根直立。

  “顾博澜人呢?!”

  “严华已经控制住了,那老东西似乎还是惦记这姜年,没什么折腾便拿下了!应该明天人就可以到。”

  后来,余念大概听不到陈康和余还说的话了。

  只是满脑子都是姜澜走时,对她挥着手的画面。

  他说,等他回来,一起看电视。

  还是说,等他回来,他要堂堂真正的和他们做一家人。

  他是个骗子!

  余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南苑的,或许她也不想让余还再为她操心。

  她的哥哥情绪很激动,陈康走后便吐了血,余念便让阿京留下照顾他。

  自己拖着步子一步步的往南苑挪。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理智的,可哪里又能给她理智呢。

  走着走着,她似乎听到了姜澜在打沙包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整齐有力。

  她听住脚步,想仔仔细细的听那声音,可那声音却没了,只有他豪迈的笑声。

  “喂,你的孩子要叫硕大!气派,男孩女孩都可以叫!”

  好啊,她可以让他的孩子叫硕大!

  他能回来吗?

  余念泪流满面的时候,就连眼泪里都有那个家伙的味道。

  他说的每句话,他开得每句玩笑,他那大口大口咬着鸡蛋的样子,都好像还在她的眼前似的。

  “妹妹,你就告诉哥哥一句实话,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情变好!你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去!我吧,没给女孩子做过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哄你,如果顾垣城来这十分钟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把他弄来,这次我想得更全面些,把时间拖长些,二十分钟怎么样,下次让你们见二十分钟!”

  好啊,她等着他,等着他来给她摘星星,还有顾垣城,她还要见那个男人……

  二十分钟,他们明明说好的。

  他骗了她那么多次,这次分明说过不会再反悔。

  余念的身体早就没有什么力气了,没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

  下了好多天的雨终于停了,余念甚至以为这是好兆头。

  姜澜该回来了。

  她没什么力气往前走了,便只能站在一棵枯干的树下,扶着那棵树,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来往的下人们看到了她,想要过来扶,余念却都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要一个人静一静。

  “你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该顾着孩子。”

  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没有转头,便知道是谁。

  能如此尽心尽力顾着她孩子的人,只有大夫了。

  余念艰涩的吞了吞口水,嘴里却全部都是血腥的味道。

  “哥哥怎么样了?”

  “先生受了太大的刺激,急火攻心。可他身子一直不好,外强中干,内里虚透了,我开了方子给他,阿京姑娘正陪着,不碍事。”

  “你去照顾哥哥吧,他和姜澜一起生活过不少年头,如今出了事,他要比我更难过。”

  余念轻轻的说,倒真像自己一点都不难过了那般。

  她挥开了大夫手,站直了身体。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急于复仇,急于见到顾博澜了。

  或许一直以来,她的潜意识里都是排斥报仇这个主题的。

  她只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只觉得做了坏事的人自然有法律去处罚他。

  她从未把顾家的事儿牵扯到顾家每一个人身上,她甚至愿意高看顾博澜几眼,只因那个时候,他也曾如此用心的对待过她。

  可如今,都不同了。

  她再也做不到那般的软弱,她再也无法想以前那样的选择原谅。

  那害死了她父母的人,一次又一次的绑架了他的两个哥哥,如今,姜澜死了,也都是拜顾博澜所赐。

  余念甚至想要去理解顾博澜的做法。

  他大概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吧……可是会吗?他也是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出卖的人。

  余念执拗的往前走了两步,身体又开始踉跄。

  或许,这是大夫第一次做了如此逾举的行动。

  这毕竟是鬼爷的宅子,也必须守鬼爷的规矩,对待主子不恭敬的惩罚,他自然明白。

  可他看不得余念这样。

  大夫快走追上余念,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他从来不知道,余念竟然这么轻,轻的像根羽毛。

  她这样柔弱的身子骨又怎么能养好孩子呢?

  即使娇躯在坏,大夫依旧戒不掉他的职业病。

  他抱着余念大步流星的走回了南苑,在他的怀里,余念却并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一双手垂在她的身侧。

  她那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不知道她在看向何处。

  可在某一瞬间,大夫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以前不同了。

  温柔、明媚似乎早已消失殆尽。

  就像是那花朵盛开过后便要走向凋亡,虽然依旧艳丽,可终究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看着余念被大夫抱回来,那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有些震惊。

  可毕竟大夫的身份不同,自然不敢有人多说些什么。

  余念大概是麻木了,也或许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害她。

  能让自家哥哥信任的人不多,可他他若是信任,便只因为这个人值得信任吧。

  大夫将余念抱在床上,帮她脱了鞋子,而后便坐在床边,搭上了她的脉息。

  “你要不是不痛快,就哭吧,总比这样憋着好。你如今的心脉都是乱的,你的心脉通着孩子的心脉,他的心脏若是发育不好,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没事。”

  余念只默默吐出了这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她的孩子没事,还是在说她自己。

  “你下去吧。”

  余念又道,这边是彻头彻尾的逐客令了。

  她在这儿这么久,却从未急言令色的对周围的人说过话。

  端着大小姐的架子。

  大夫并没有作声,他由着余念发脾气。

  屋子里空调的度数太低了,他便摁了遥控器调高。屋子里的灯光太暗了,他便调亮。

  然后他拉过被子盖好余念的身体,带上门去帮她煎药了。

  姜澜出事,或许对于余念和余还而言,都是一场打击。

  可有的打击,是彻头彻尾的噬心蚀骨,而有的打击,似乎能让人变得更强。

  大夫熬了药送过来,余念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

  然后便说困了,躺下睡觉了。

  大夫总觉得余念这突如其来的隐忍克制有些反常,阿京在鬼爷那边,他不敢留她一个人。

  索性叫了个小丫头一起,坐在余念的房间里。

  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这宅子里又人多口杂,他并不想给余念惹出是非来。

  夜里,余念始终睡得不安稳。

  她一直呜呜咽咽的哭,不知道在叫着谁的名字。

  大夫并没有急着叫醒她,人在这样的梦魇里最是耗费心神,最好等她情绪平和些,再唤她出梦。

  可是这一夜,余念的情绪再没有平和过。

  后来,她被自己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夫断了安神汤,她颤抖着手捧着药碗喝了好几口。

  脸上岑岑的冷汗被大夫曲起手指揩掉了,也是这个时候,那人才摸到余念的身体到底有多烫。

  他还是大意了,让她发起烧来。

  余念如今怀着孕,发烧了那些药大多吃不得。

  他便只能找些温和的药材煮水,帮她擦了擦脸和手脚。

  “难受吗?”大夫如此问她。

  余念却只是摇头。

  “头痛吗?”他又问。

  余念却依旧在摇头。

  她好像正常得很,那双眼眸极其的清亮,甚至比寻常时候都要强。

  “姜年现在住在哪儿?我刚刚到哥哥那去,没看见她。”

  “在鬼爷的偏厅住着,有专人守着门。”

  大夫淡淡回她,却不知道余念到底在想些什么。

  “呵……若是顾博澜来了,哥哥便会杀了她吧?那最新收拾出来的院子,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大夫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当是她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余念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宿,大夫却始终陪着她。

  等到天亮了,她却像是好了大半,能自己起身换衣服,也能自己安静洗漱。

  大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问了她也不答。

  外面的天蒙蒙亮,还带着些潮湿。

  余念便站在那廊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沙包看。

  嘟哒、嘟哒、嘟哒……

  她好像又听到姜澜打沙包的声音了,他光着脚,斥着上半身,他的背脊上有伤,就像是刀刃刮过,很是刺目。

  “醒了?你真是个懒鬼,我都在这运动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醒过来!不过,也怪不得你,都说孕妇的精神不好,嗜睡!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了,可一定要让他养成早睡早起的好奇怪,我以后也带着他打沙包,身体练得棒棒的!”

  大夫站在余念的身侧,和她一同盯着那沙包看。

  可他看了一会儿,便只看着余念了。

  那丫头的眼睛里蒸腾起了雾气,似乎想起了什么。

  大夫知道,这段时间,姜澜和余念的感情很好。他们两个人都讨厌姜年,所以很少往鬼爷的院子去。

  可他们心里这点儿弯弯绕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在这院子里偷偷嘀咕,然后笑作一团。

  大夫也认识姜澜不少年头了。

  那时候他常常弄得自己一身伤,拖着满身的血来找她。缝针取子弹,他通通不要麻药,就像那真皮肉身都不是他的。

  如若不是姜年控制了他,或许这也该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吧。

  大夫走进屋子里帮余念拿了纸,递过去,那女孩却没有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

  她若是哭了,姜澜总会那些纸塞进她的手里。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

  安慰她也常常没有好话,可却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当一个好舅舅,而戒掉了骂了一辈子的街。

  姜澜说,如果星星没死,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比她的孩子出生得早,两个小家伙玩在一起,多好。

  姜澜还说,大哥已经准备了新宅子,到了那个时候,解决了一切,他们就搬到新家去,过着神仙一样快活的生活。

  可如今,他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期许,都不存在了。

  人这一生最痛苦的并不是失去,而是短暂得到,又失去的彻底。

  瞧着余念的脸色难看,大夫便开口安慰她,“你若是看着烦心,就让人把那沙包撤了吧。我从小不长在国内,不知道殡葬有什么习俗,可在东南亚,人若是不在了,他生前用过的东西也得一起下葬,到时候,就把那些东西都替他收好,一起葬了,图个吉利。”

  可偏偏大夫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余念听得不痛快。

  她像是很生气,气姜澜不告而别,也气她自己,“在我院子里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一件也不能给他。”

  话音落,余念抬腿便走。

  姜澜出事,对哥哥的打击一定很大。

  这个时候,她必须坚强。

  余念往余还的院子走,路过黑子的窝,却听到了他的叫声。

  黑子分明是只从不会叫的狗,如今怎么也叫唤了呢?

  她装作听不到那声音,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进了余还的院子,严华陈康他们都到了。

  这些人大概是连夜赶来的,只为了守着鬼爷,也为了迎二爷回家。

  余念并不懂他们那些规矩,她只想看看自己的哥哥。

  一进门,她便闻到了刺鼻难耐的血腥味。

  地上扔着她哥哥换下来的衣服,也全部都沾了血。

  阿京蹲在床边帮他拧湿毛巾,轻轻的擦着他那张过分苍白的脸。

  陈康跟着余念一起进了门,瞧见躺在床上那男人,便立刻叹了口气。

  “哥哥又吐血了吗?”余念淡淡的问。

  “是。”

  陈康便立刻去答。

  他们毕竟师徒一场,总是有些情谊。

  陈康将余念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嘱咐他。

  “如今的情势不好,二爷没了,先生病倒了,香坊和码头的人们也都会伺机而动。你别看着平日里都乖顺得像条狗,可多得是有狼子野心之人,盯着鬼爷的位置。现在这个时候,军心涣散,内忧外患,你更要定下心来,将这家里家外操持好。再过一会儿,二爷的尸体和顾博澜都会被送过来,你可想好这丧事要怎么处理了?还是说,要和先生商量?”

  “内忧外患?香坊和码头……一共上千号人,总该有内忧外患的。”

  余念轻飘飘的说道,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清明的问他。

  “宅子里出了这么大事儿,我只看到你、严华和墩子,另外那一个呢?”

  余念的思维倒是缜密,丝毫不乱。

  她只慢条斯理的问,码头分明是四个堂主,怎么现在只见了三?

  就连去雅加达的严华和墩子都回来了,那人又在哪儿?

  陈康似乎很满意余念的反应,他笑了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说斧头?斧头可是个忙人,现在应该正在忙着什么事儿吧。”

  “好,我知道。”

  余念应声,又对陈康吩咐了句,“还有,香坊那边的人我都不熟悉,你多留意着。”

  余念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给自己安排些安身立命的事。

  原本御赫是贴身保护她的人,后来她这宅子里住着自然安全,也不需要什么保护了。御赫管着这家里的保镖们,如今,她又将那个大个子找到了她的身边。

  顾博澜要来了,他虽然一个人不足为惧,可难保有的人会不会趁着这乱子来宅子里捣乱。

  余念从未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活下去,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和她的孩子,和她的哥哥一起活下去。

  中午之前,顾博澜和姜澜都到了。

  顾博澜是被人套着头送进来的,姜澜一惊入了棺材,一路都有人遮着白布,可余念便站在正厅里,望着那推棺进来的人群,只觉得那黑压压的一片,让她心烦。

  余念安排人在姜澜的院子里摆了灵堂,他便被送到了那里去,三天过后,火葬,骨灰也和纪星辰一样,送到余家的墓园去。

  余念在料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未和自家哥哥商量。

  她只觉得或许他们之间也是有着某种默契,默契到,他们总能想到一处去。

  顾博澜被压进为他准备好的院子,余念却并没有敢轻举妄动。

  她想要见那个男人一面,她有话要问他。

  去之前,余念特意问过自家哥哥,她到底可不可以去。

  那人靠在床垫上脸色苍白,“我若不让你去,你就真的不去了吗?”

  他便这样问着,问的余念哑口无言。

  或许吧,她从骨子里便不是个乖顺的人,这些年来在顾家的隐忍,不过都是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如今那些东西都破灭了,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她要和顾博澜好好清算一翻。

  阿京口中那个恐怖的院子,或许在余念看来并不恐怖。

  只是个寻常的院落,若是说有些恐怖,只是那房间太过于密集了。

  “大小姐,人在这屋里。”

  有人为她引路,余念便点了点头,走进去。

  她大概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见顾博澜吧。

  他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她也曾经认认真真的将他当做父亲,可在那之后,又剩下了什么呢?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一无所有。

  “开门。”

  余念轻声吩咐,便有人打开了门。

  那恐怖的屋子或许并不恐怖。

  只是寻常,而那样的屋子便会逼疯人吗?余念只觉得或许只是那些人心在作祟,逼死人的都是人心罢了。

  顾博澜被蒙着脑袋,大概听到了脚步声。

  那是个女人,他便以为是姜年。

  “阿年,是你吗?”

  “我不是姜年。”余念冷声说道,他知道顾博澜的指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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