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上京副本(6)_太傅他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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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上京副本(6)

  翌日一早,消息便传遍上京朝堂,他季怀真以下犯上,竟把大皇子给打了。

  只是这季大人以下犯上也不是第一次,众人见怪不怪,却好奇在这等紧要关头,两人怎会在芳菲尽阁大打出手。

  种种消息一传,便落在了那已被立为太子的李全头上,都说季怀真仗着自己国舅爷的身份为非作歹,一旦四殿下李全继位,他季怀真就是板上钉钉的摄政王。

  如此权势滔天,打一个败局已定的皇子又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陆拾遗”回朝的消息也悄然散开。

  人人皆知季家与陆家不对付,因此无一人去向陆拾遗道喜,更不提那些昔日同僚党羽,早已被季怀真派人暗中监视起来。

  官场上的人最会见风使舵,大齐官场更是如此,季怀真的府邸前络绎不绝,陆家的却门可罗雀。

  一个个阿谀奉承的背后,仿佛忘了先前季怀真因三皇子一事被发落,陆拾遗以特使身份出使夷时,他们对“陆拾遗”如何恭维,又是对“季怀真”如何贬低。

  季怀真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趁着这几日将销金台上上下下查了个遍,拔除可疑之人数十。

  白雪问他,这些人要如何处置,可要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季怀真轻笑一声,冷声道:“何必要悄无声息,动静怎么大怎么来,最好传到陆拾遗的耳朵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起陆拾遗,自季怀真从敕勒川回来,二人并未有机会见面。陆拾遗像是知道燕迟跟着一起回来了,反倒主动避着。

  白雪又带回鞑靼那边的消息。

  果然不出季怀真所料,他顶着陆拾遗的身份设下圈套虐杀鞑靼士兵,又将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示威般送去鞑靼军营,如此奇耻大辱,瞬间将鞑靼人激怒,提出以陆拾遗作交换的条件。

  他陆拾遗不是惯爱利用身份一事顺水推舟吗?他季怀真偏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陆拾遗吃下这个哑巴亏。

  “大人,可要属下带人去将陆拾遗抓起来?”

  “先按兵不动,还有一事非得他来做不可。”

  说这话时,季怀真只低头把玩一枚狼牙。白雪一看,见这东西熟悉,忽的想起这东西不是捆在诏书上?怎得又落到了她家大人的手中?

  且看季怀真这般珍惜重视的神情,白雪突然明白了这狼牙是谁的。

  她面露一丝不忍,忍不住道:“大人,鞑靼人既愿意休战,那是否可以放燕迟回夷戎了,有他在,外加夷戎与大齐已结下盟书,想必劝说苏合可汗归还恭州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非得……非得走到那一步?”

  季怀真半晌不说话,只看着那狼牙出神。

  许久过后,才若无其事道:“这次若无夷戎人,鞑靼必定要一举攻入大齐,可有夷戎人在,鞑靼也怕他们趁虚而入和大齐一起反攻。让鞑靼人退兵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之后呢?夷戎与我们不过是因利聚在一起,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和鞑靼人合作?我不止要借机扳倒陆拾遗,我还要夷戎与鞑靼彻底反目成仇,再无联手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人,可你自己……”

  季怀真心意已决,平静道:“不必再劝。”

  白雪又突然想起一事,突然道:“乌兰可知大人是谁?”

  季怀真冷冷一笑:“怕是先前不知,现在也知道了,燕迟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让乌兰来跟他涉险。五日后,你同我一起去李峁府上,不管发生什么,都把乌兰放走,明白了?”

  白雪神色讶然,看着季怀真,继而明白了什么,心事重重地点头。

  ……

  五日之后,李峁在府中为陆拾遗接风设宴,到场官员寥寥无几,都怕触季怀真的霉头被报复。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陆拾遗的接风宴,季怀真不计前嫌,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亲自到了。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场接风宴的主角——陆拾遗,竟莫名缺席。

  此时季怀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只坐在马车上,将燕迟一看,叮嘱道:“他是大皇子,面子我还是要给的,等下你见到他,可别又跟他动手。”

  燕迟漠然道:“只要他老老实实,好好说话,谁稀罕同他动手。”

  季怀真无可奈何一笑,又见燕迟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今日的他似有心事,格外沉默寡言。虽未向他提过,可他这些日子同人来往时并未避着燕迟,他应当知道今日去的宴席是为谁而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望着燕迟那张脸,季怀真忍不住想,燕迟曾惦记了陆拾遗这样久,少年情谊最是难抹去,他等下瞧见陆拾遗,会是什么反应?

  他季怀真于男女一事向来不计较,可亲手把人往别人眼前送却还是第一次,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无不想要叫停,可每当后悔一次,就会更加坚定一分。

  季怀真眼睛一闭,不再多想,未曾察觉到燕迟看过来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大皇子府邸坐落朱雀街,此地离皇宫近,又僻静,多为达官显贵所居住。季怀真踩着脚凳下车,有人前来为他领路,他回头一看燕迟,笑得狡黠。

  “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现在战事吃紧,你总不想被当成俘虏抓起来吧,如此,只好请殿下委屈片刻,装作是我的夷戎奴隶。”

  燕迟轻哼一声,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匆匆而来的李峁打断。

  他脸上被燕迟揍出的淤青还未消,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出,显然是接到下人通报,听说季怀真来了,撇下他人急匆匆而来。

  季怀真一来,李峁一颗心放回肚子中,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多谢季大人不计前嫌,前些日子是在下多有得罪,如今战事吃紧,大齐朝臣当同心同德才是……”

  二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的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行人被李峁亲自领入座中,燕迟默不作声地站在季怀真身后,左手边站着乌兰,右手边站着白雪。他与乌兰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这非同寻常的氛围。

  计划有变,宴席因陆拾遗的缺席而迟迟不开。

  李峁不住冷汗直流,唤管家过来,低声道:“可派人去陆府了?”

  管家道:“殿下,早就派人去请了,陆大人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抱病,说是谁也不见,可老奴打听到,陆府上昨夜动静不小,进进出出足有十数辆马车,若不是他看季大人得势,为避免报复,准备出逃吧?”

  李峁脸色变了。

  他本意是做东,请季怀真与陆拾遗这对冤家暂且把话说开,纵使度过眼前难关另外族退兵,可他的父皇杀心已起,他们又怎能坐以待毙。

  如同他在芳菲尽阁同季怀真说的那样,眼前难关算不得难关,难的是以后怎么办。

  他略一沉思,又道:“不会,陆拾遗要逃,不会这样大的动静,再探。”

  管家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季怀真的亲卫进来,俯身在白雪耳边说着什么。白雪又原话传到季怀真耳中,看口型,似乎提到了瀛禾。再起身时,她的一只手,已悄然握住身侧的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动作瞒不过近在咫尺的燕迟与乌兰。

  乌兰面色大变,正要动手,却被燕迟一拽,他立刻怒目而视,不解地瞪向燕迟。

  燕迟的眼睛却固执地紧盯季怀真。

  他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依旧忍不住对季怀真心生期待。

  就在这时,李峁察觉对面季怀真的微妙神情与白雪的紧张,还当是前线又出了何事,疑惑道:“季大人?陆大人虽迟迟未到,可这席还是要开,要我说,就不等他了。”

  白雪以及手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季怀真,等着他发号施令。

  季怀真却走了神,他的眼睛突然红了,似是汾州婚宴上那一袭红盖头又浮上心头,季怀真想起那日他被盖头蒙着眼,从盖头下的缝隙中瞥见燕迟的鞋。

  他突然回头,看了眼燕迟。

  那一眼藏着万千情谊,万千愧疚,藏着季怀真为数不多的真心,藏着季怀真昭然若揭的谋求算计。

  四目相对间,燕迟低声道:“季怀真,你我二人不是说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怀真霎时间说不出话了,他的手攥紧衣摆,迟迟拿不上来。燕迟的凭栏村,太远了,也太久了。

  随着一声带着颤音的叹息,季怀真的心彻底狠了下来。

  他指头一碰,案上杯盏直直摔在地上。

  整个前堂霎时间静了一瞬,燕迟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眼中已杀意凛然。

  李峁虽不知发生何事,却条件反射性地紧张起来。

  一瞬之后,所有人同时动起来,白雪一跃而起,护住季怀真退后。铁靴踏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消片刻,已有近百位带刀护卫涌入这狭窄前堂,将乌兰与燕迟二人围得密不透风。

  李峁面色大变,不知季怀真这是搞什么名堂,明明这夷戎奴隶前些日子还为季怀真和自己大打出手,怎得两人今日就刀剑相向?他只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在侍卫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

  乌兰冷冷一笑:“人家有备而来,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燕迟一动不动,被乌兰护着,隔着层层人群和季怀真对视。

  季怀真下令道:“将这两个夷戎细作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兰一声呼哨,眨眼之间,竟又有数十夷戎人沿着房檐从天而降,显然在此地埋伏已久。

  燕迟抬手接住手下抛来的武器——那是一把近九尺,重九斤的斩马刀,被燕迟双手拎住在身前舞开,一时间竟无人能近身。乌兰更是直接,踩着人凌空一跃,竟要来抓季怀真,白雪起身挡上,一时间只听得刀尖碰撞的利声,震得人不住耳鸣。

  夷戎人不止擅马战,各个也是近战的好手,更不提瀛禾派来支援燕迟的,是他精挑细选出的死侍。今日前来,只为救出燕迟。

  然而季怀真铁了心要将燕迟拿下,一拨人被杀干净,便有另一波顶上,前堂渐渐堆满尸体,有夷戎人的,也有齐人的。

  眼见燕迟杀出一道豁口,正要成功脱逃,白雪与季怀真对视一眼,下一刻,白雪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直直冲着季怀真面门。

  白雪下手不留余地,若无人来救,今日季怀真必死无疑。

  燕迟余光看见,脚步一顿,想也不想,回身一探,乌兰厉声道:“殿下!”

  一身功夫力气已臻化境,谁也没看清燕迟是如何突破重围,挡在季怀真身前,手中斩马刀奋力一挥,刃上刀光化过道弧,如道璀璨流星,彻底将季怀真那晦暗苦涩的前二十六年给照亮了。

  拓跋燕迟半分力气未留,将那飞来的利剑一砍为二。他将后背露给季怀真,此举无疑于束手就擒。

  不需季怀真命令,已有人从背后绕来,将燕迟拿下。乌兰怒吼一声,正要回身来救,却被瀛禾派来的人给按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五人将燕迟按在地上,却依旧压不住他。

  只见他不住挣扎,如同被囚的野兽般竭力嘶吼,那红似血玉般的双眼,回头看向季怀真,只是二人刚对视一眼,他就被人按着头牢牢压在地上,再动弹不得半分。

  季怀真只一脸漠然地站着,任凭他的人按着燕迟的脸,将收拾畜生般,将燕迟死死按在地上。

  看这架势,此人必定来历不凡,李峁反应过来,抢在季怀真之前吩咐道:“将这夷戎人收押下狱。”

  已有人上前,将挣扎不休的燕迟拖拽下去。

  见那侍卫要去追乌兰等人,白雪立刻带着一批人,抢在李峁的人前头去追乌兰。

  燕迟虽被人拖下去,却依旧有不断传来的怒吼,一声声落在季怀真心里,听得他心惊肉跳,虽面色平静,可衣袖下的手却不住发颤。

  李峁一窥季怀真神色,突然道:“这夷戎人是谁?”

  这夷戎人是谁?

  季怀真也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他来说,燕迟到底算什么。

  半晌过后,季怀真冷声道:“只不过是个被我利用的蠢货罢了。”

  李峁审视地看着季怀真,继而一笑,和煦道:“原来如此。”

  见季怀真不说话,李峁又道:“既如此,大人自要避嫌,我看这夷戎人,还是在下来审吧。大人可有什么要交待的?”他面上虽笑着,却是在暗自观察季怀真的神情。

  季怀真道:“如此便再好不过,季某别无二话。”

  周遭已乱成一锅粥,李峁又是一笑,押着人走了。季怀真面色冷峻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强忍怒火,下令收兵回府。

  等离了大皇子的府上回到住处,甫一进门,白雪便从外头进来,季怀真焦急神色难掩,看着白雪道:“人可放走了?”

  “回大人,放走了,属下亲眼瞧着乌兰带人往西去了,大皇子的人未抓到他们。”

  季怀真这才松了口气。

  白雪又道:“大人,可要属下去狱中打点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怀真不吭声,满脑子都是燕迟被抓前看向他时,那带着怨恨绝望的一眼,心绪繁乱无比,竟是连白雪说什么都没在意,只等人再问一遍,才失魂落魄道:“……不必。”

  这二字费劲季怀真全部力气。

  白雪一怔,急切道:“大人!”

  燕迟是季怀真以细作之名,亲自下令抓进去的人。

  外加此时大齐与夷戎关系尴尬,虽已议和,可夷戎转眼夺走大齐一座城,大齐百姓对夷戎人的怨念憎恨与过去比,只多不少,如此种种,不必李峁吩咐,燕迟在牢中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季怀真厉声道:“我说不必!不许轻举妄动,现在立刻派人去恭州前线,将那日我问瀛禾的话,再问上一遍!”

  他胸口不住起伏,一晃神,才发觉竟是对白雪发了脾气。

  季怀真静了半晌,突然将一桌案的杯具茶碗尽数扫落在地,疲惫解释道:“不要打草惊蛇,万一李峁知道燕迟的身份,说不定他会借此机会,将燕迟永远囚禁在大齐,以此要挟夷戎。”

  床脚下传来声怯怯的呜咽,二人低头一看,竟是火烧。

  白雪低声道:“知道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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