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_衣冠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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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谢家其实严格说来,算得上是一个挺古老的家族。从近代开始,这个数百年来一直是一脉单传的家族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把各种各样的角色都扮演得相当不错。他们做过土匪,打过鬼子,玩过军队,搞过政治,所以上面有人,下面有势,最后在改革开放的时期把蛇一样的目光定位在了商业这一块儿,从谢云的祖爷爷那一代开始,世代经营,终于也把这一块儿干得有声有色起来。

  谢家的生意搞得很大,有头有脸的生意干到了政府采购招投标的指定单位,背地里也托着关系走私军火,这明里暗里的交易不知又有多少人在其中得到了意外的利益好处,于是,大家也就这么心照不宣的相互照应了起来。

  所谓土皇帝,放到谢家上面来说,就是出了京城是非成败不敢说,但只要在北京,他们家认准的声音,就很少有人敢出言反驳。

  在这样的强制之下,人们逐渐对这种现象形成了一种惯性印象,继而改变成了一种行业间的潜规则,于是,一直到现在的谢云这一代,谢氏都发展得如鱼得水般的顺利。

  家族名声大了,涉足的事情多了,明里暗里,黑的白的,对的错的,这些东西只家主一人处理,显然是不够用的。于是,谢家便有了历代家主都为下一任家主训练培养专门辅佐侍奉家奴的习惯,这个习惯伴随着谢家产生之初一起产生,并且随着谢家的发展而一直延续着……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明确的规则和程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是极为繁琐的。

  家主会派人在世界范围内寻找体能智力适应性都相当不错的孩子,他们的来历各有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身份背景必须的清白的,没有复杂社会关系的,孤身一人没有牵挂。

  在这些孩子中,经过多年的残酷训练,一层一层的选拔,到最后,只会有三名孩子活下来。就是一号二号三号。在下一任家主即位后,他们中最优秀的1号会被以专属家奴的身份首先派遣到刚刚即位的家主身边去,经过长久的磨合,假如当代家主可以驯服他,让这个一身本领的人甘心被自己差遣所用,那么2号3号就都必须要死,留下1号跟随这一代的家主一辈子。如果1号出现任何差错导致失败,那么2号代替他的位置,若2号也不行,那么3号来,如果试到这三个人都不能为家主所用,那么,这一届便不会再有专属家奴的出现了。

  所谓家奴,虽然重点被放在了这么一个“奴”字身上,但二十几年的训练早就已经把他们磨砺得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了,心气儿通常也都是极高的。心机城府也都是深不可测的,在没到家主跟前供职之前,他们都被人密切的监视着还好,一旦跟了家主,这种监视被去掉,那么这些各个身怀绝技的男人们会不会噬主,会不会反叛,会不会背地里做出些什么。谁也说不清。所以,相应的,也就有了谢家专门针对家奴的家法。

  说是家法,实际上那是一本用小五号字密密麻麻记载了足足三百多页的小册子,上面的规定,已经苛刻到了让人误以为是专门为了难为人才存在的。其实不过是给予家主肆意打磨家奴的光明正大的手段。对于这种家法历代家主都是可以更改或撤销的,不过谢家传承了这么多年却从没有一个家主撤销或修改过。

  而现下的谢家家主,正是谢云,就在两天前,他刚刚被既是恋人也是下属的一号背叛,并且差点让他的家族生意损失大半。

  不过,现在那个背叛他的男人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枪口下,索性这起背叛发现得很及时,因此,也就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唯一在谢云心里造成影响的,是他推一及百的,对家奴没了一点好感,工作狂谢云觉得,没有他们的辅佐,自己也一样可以把偌大个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当经过了一次背叛此刻正心情阴霾的谢云,坐在自家书房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手上拿着一摞被订印成册的厚厚资料随意翻看的时候,对于这本关于2号事无巨细的资料,他查看得远没有当年看1号时的仔细和惊奇了……

  漫不经心的又翻了两下,谢云随手把那摞厚重的纸张扔到了办公桌的一边角落里,身下的老板椅悠闲的转了半圈,这才把目光放在了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单膝跪在地上,温顺的低垂着头的男人身上。

  谢云顿了一下,轮廓深刻,线条流畅的长眼睛微微向上抬了一下,然后悠闲地抬起右手,来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男人面前,用两根手指扣住了男人的下颚,缓慢而戏谑的,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男子并没有反抗,顺着谢云的力道抬起头来,一双温顺而沉静的眼睛此刻平静的跟谢云对视着……

  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第一次注意到他长相的谢云也不禁微微一愣——这个男人长相很好看。他有着白白的皮肤,浓黑的剑眉,黑白分明的细长双眼,他的鼻子线条锐利而硬挺,嘴唇很薄,颜色很淡。这样黑黑白白深深浅浅粗粗细细的线条融合在一起,在不经意间就给了人一种他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所以,谢云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忽然戏谑的,揶揄的笑了起来,他随意的开口,带着上位者惯常的优越感:“你叫楚凌?”

  被他掐住下颌的男子轻微的点了下头,微微张口,轻轻的回答了一个“是”字。

  谢云的嘴角忽然间向上勾起了一丝恶劣的弧度,他手上加力迫使楚凌的头更加向上的抬高了一点,从那双此刻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楚凌几乎可以轻而易举的读出玩弄和轻蔑的意思来——

  “长得真不错。没有别的用处的话——倒是可以用来暖床。”

  闻言,楚凌看着谢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动。他就这么淡定的跪在那里,看着谢云的温顺目光中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坦白。他缓缓的开口,在陈述客观事实的嗓音仍旧恭顺舒缓,没有流露出一点被侮辱的激动和愤慨来,“如果少爷觉得谢家花这么大的代价将我们培养出来,只是为了用来给家主暖床的话,那么楚凌也无话可说。”

  微微眯了下眼睛,温度再次从眼底退去。谢云随手松开了钳制着楚凌下颚的手指,老板椅向后滑出半米远,他忽然从上面站了起来,起身慢慢渡到了背后的落地窗边。

  由于前两天下得那场大雪,气温骤降,在这个初冬的夜里,室内外的温差已经让可视性非常良好的大窗子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谢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窗户上随意的画着不规则的线条,背对着楚凌的背影无所谓的耸耸肩,语调轻慢:“说的对!谢家花大笔大笔的银子把你们这些所谓的全能家奴砸出来,自然——是要有些用处的。”

  随着谢云手指的划动,玻璃上已经被擦了一块透明的空白出来,他神色悠然的看着窗外小花园上的一片皑皑雪色,继而好像在跟楚凌谈论天气一般的随口说道:“既然是专属家奴,那么,就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奴开始做起吧。你起来去找管家,他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

  谢云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所以,即使他现在是谢氏的总裁,也从来没有一天在早上上班的时候迟到过。家里面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作息规律的侍者们,每天都会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准时预备下早餐。而他自己每天都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一派恬淡的吃完了早餐,就会直接去公司坐镇。但是很显然,往日这个对早餐吃什么都很淡漠的家主,这一餐明显吃得很愉快。

  饭后,拿着纸巾擦嘴的谢云,一边动作一边对守在一旁的老管家随口问道:“今天早餐哪个厨子做的?挺好吃的。”

  已经年近六十的管家闻言眉头轻轻的颤了一下,他微微付下身子向谢云点了下头,随即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这才回答道:“是昨天刚来向您报到的楚凌做的。”

  对于印象这个东西,往往就是那么一个惯性的问题,就比如这么一顿饭,本来你觉得咸淡正好清甜适口,但当你得知了它是你不喜欢的人做的事,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就都跟着这个做饭的主人一起在你嘴里变了味道。

  所以,当谢云得到这个回答之后,他轻轻的把用过的纸巾扔到餐桌上,向老管家点了点头:“去把他叫过来。”

  楚凌今天已经换上了谢家大宅侍者们统一的工作装,深蓝的颜色,把他本人的气质衬托得更加挺拔而深邃。

  他走到谢云面前,对谢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仍旧温顺的开口:“少爷。”

  谢云坐在椅子上,虽然此刻他需要抬头才能看见站着的楚凌的脸,但这却并不妨碍他那自然而然流露的优越感也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气度。谢云缓缓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没看出来,原来你的用途不仅可以用来暖床,还可以用来做厨子。”

  ………………

  此刻的餐厅里,除去谢云和楚凌以外,前前后后的还站了四个侍从,谢云在这里把话说得这么露骨,是什么意思,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其实即使不说明白,在场的几个人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凌有那么刹那觉得餐厅里的呼吸都开始变得轻了起来……

  然而,他自己却是不惊不惧不羞不辱的站在那里,礼数周全的对谢云再次行了个礼,仍旧是低沉的嗓音,冷静自制的回答:“楚凌随少爷安排。”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纠缠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谢云从餐桌前站起身,点头说了一句:“那你以后就留在厨房吧。”然后就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楚凌一直把谢云送到了门外,俯身行了一礼,直到谢云的车子发动起来,楚凌才把折着的腰直了起来……

  目送着谢云的车子出了大门拐上公路,楚凌那细长的眼睛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刻骨的轻蔑与不屑——

  这一任的谢家家主,原来——就这么点儿心胸和肚量。

  这一刻的楚凌才露出了他真正的本质。

  但是,凡事,偏偏就赶的这么巧。

  谢云的车子转上公路的那一刻,谢云的目光正好就向窗外转了过去,在保时捷的后视镜上,偏偏就撞见了楚凌的这个一个既轻蔑又不屑的眼神,而后,锐利的眼,缓缓的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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