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入V合一_宠婢难逃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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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入V合一

  大越的春天来的比往年早些。

  过了惊蛰,天气便渐渐回暖。这时节正是大好的艳阳天,道路上的来往行人纷纷将棉衣脱下,换上了长袄,更有甚者,仅着单件长袍。

  春日无限好,适宜踏春踩青赏花。说到赏花,淮忠侯府近日要办一场赏花宴。明面上是侯府小姐找了交好的手帕交赏花,但实际上这场赏花宴的目的路人皆知。毕竟裴家几个小姐和邀请来的某几家姑娘可是素来没有交情的。

  有几户受到邀请函的人家心中都明白,特特招了自家闺女谈了话,才领着女儿进淮忠侯府。

  “让她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先去花园逛着赏花,咱们几个先叙叙旧。”裴大奶奶坐在宴会的主位上,她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大儿媳平阳郡主刘惜萝。她庶子媳妇儿快临产,这关头便没有出来,在屋里躺着。

  裴二奶奶领着裴久琼新婚的妻子,坐在侧位上,她对赏花宴是无甚兴致的。但是裴余氏请来的刘御史夫人倒是值得她结交。她爹曾说刘御史这段时日深受帝宠。刘御史家里除了有一个芳华正茂的十五岁嫡长女刘阙儿之外,还有未谈婚论嫁的嫡长子刘念朗。裴二奶奶觉得自家儿子娶的这个妻子身份低了些,她父亲只不过是个六品官,但裴久琼他爹是庶子注定了他的婚事不可能和裴久琮一样,能娶到郡主。儿子没能娶到身份高的妻子,女儿总要嫁个好人家。裴二奶奶她现在在谋划着给女儿裴珑娘定一桩好婚事呢。

  裴二奶奶将目光放在刘御史夫人那儿,御史夫人有所感的回望过来,裴二奶奶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江南富商陈家的小女儿也收到了请帖,但她家里倒没有太多想法,毕竟他们家门第在那儿摆着呢。能有这次殊荣,被邀请到侯府参加赏花宴,全靠陈宝珠同裴家二房的三姑娘裴袅袅交好。陈府的请帖还是裴袅袅亲自写的呢。

  坐着轿子,陈宝珠到了侯府,侯府陈宝珠来了不下十回。因为陈宝珠同裴袅袅相约见面的地方无非是陈府、侯府或者是外面的茶馆。

  陈宝珠表情有些怯怯,身边粉衣丫头挽着自家小姐的手,轻声提点道:“小姐,您别紧张,您到了裴府跟裴三小姐在一起就可以。旁的您也不用操心。”粉衣丫头是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的,见不得生人,这次来赏花宴的人太多了,小姐免不得会不自在。

  陈宝珠谨慎的点了点头。

  赏花宴倒也不是很拘束,裴大奶奶推说今日来的都是些小姑娘,她便不上前凑热闹了了,她让府里的几个姑娘招待。是以,侯府的花园里看到的都是一个个娇俏的小姑娘。

  来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熟识的自是走到一处聊聊天。

  大多数小姑娘聚在裴珑娘身边,毕竟裴珑娘是二房嫡女,身份地位相当的嫡女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和裴袅袅这个庶女掺和在一块。但裴袅袅身边也围着几个,毕竟有些姑娘的身份也融入不进裴珑娘那伙儿贵女身边。

  “宝珠,过来。”裴袅袅看到一袭鹅黄色长裙的陈宝珠,冲她招了招手。陈宝珠走向裴袅袅的时候,另一个秀气的小姑娘明目张胆的踩了她的裙摆。

  “啊。”陈宝珠跌在地上,眼泪咻的冒出来。

  “怎么了,陈姑娘,你也太不当心了。”那秀气的小姑娘捂住小嘴,佯装讶异的说道。

  “宝珠。”裴袅袅急忙跑到陈宝珠身边,扶起她。

  “袅袅,我没事。”陈宝珠有些慌乱,因着这个插曲,所有的女孩子都围过来,她快紧张的无法呼吸了。

  裴袅袅替陈宝珠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但她鹅黄色的衣裳的脏污有些显眼。裴袅袅也是知晓陈宝珠惧怕生人的,她看宝珠现在面色都有些发白了。

  “带宝珠去我那屋找身没穿过衣裳给她换上。”裴袅袅对身边的丫鬟耳语道。

  “是。”丫鬟领着陈宝珠离开。

  陈宝珠因要离开人群松了一口气。

  “小意外,大家继续赏花。”裴珑娘对着周围的姑娘这般说道。

  “对啊,不过跌了一跤,那个陈宝珠惯会装柔弱,怎就一副委屈的要哭了的模样?果然就她家那样教出来的女子都是这般小性的。”方才使坏的少女面上不屑,搭腔说道。

  裴袅袅有些生气的看着那使坏的少女,那少女是安侍郎的女儿安绮蓉。裴袅袅在侯府地位尴尬,她乃庶出二房的庶女,只比二房嫡女裴珑娘小三个月。裴袅袅出生后,低微到连王字旁的名讳都得不到。

  裴袅袅生母倩姨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为了她和女儿能平安无事的在侯府里活下去,她不让女儿跟二老爷亲近,怕碍到裴二奶奶的眼。她自己更像是个丫鬟一样,处处讨好着裴二奶奶,这才能安稳度日。

  倩姨娘最常对裴袅袅说的话就是忍,甭管旁人怎么作践她们,别反抗。裴袅袅一直也是这么做的。裴袅袅脑海里闪过倩姨娘在烛火下纳鞋底的模样,她是在替裴二奶奶做鞋子,哪怕姨娘知道,裴二奶奶根本不会穿,可她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讨好裴二奶奶,向她示好。裴二奶奶将姨娘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赏赐给得脸的下人。多可笑,裴袅袅替姨娘委屈。

  “三姑娘,姨娘不苦。姨娘锦衣玉食,身边还有你这个懂事的闺女,纳几双鞋垫子,又不是什么累活。三姑娘啊,你和姨娘不一样,姨娘只是个妾。你记得要乖,别得罪了你嫡母和二姑娘,你的婚事全捏在二奶奶手上。但你也别怕,府里大权掌在裴大奶奶手中,为了大局着想,她不会任由裴二奶奶随意安排你的婚事,你是侯府的姑娘,日后定会有一桩好婚事。等嫁了如意郎君,当上正头娘子,三姑娘,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裴袅袅性子不争不抢,姨娘的话她都放在心中,裴珑娘欺负她,她都装傻充愣含混过去。可裴袅袅忍受的了裴珑娘对她的不屑,但是她的好友,她怎么能支使人随意折辱?讨好了十五年还不够吗?什么拿捏在嫡母手上的好婚事,大不了她剪了发去做个尼姑,不嫁人了。

  “安绮蓉,有眼睛的都知道方才是你故意踩宝珠的裙角的!等宝珠出来了,你得跟她道个歉。”裴袅袅难得的强势。

  安绮蓉连忙看身边傲气的裴珑娘。安绮蓉是知道裴珑娘讨厌裴袅袅的,若替她整治裴袅袅,必能讨得她欢心。但裴袅袅哪怕是庶出的,好歹也是侯府三姑娘,安绮蓉自然不敢把主意打到裴袅袅头上,她每次都只敢欺辱和裴袅袅交好的陈宝珠。原因无她,因为她的身份地位比陈宝珠高。陈宝珠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士农工商,商者最为低贱。

  裴珑娘倨傲的抬着下巴,说道:“你们谁看到了是绮蓉踩的,分明是陈宝珠自个儿不当心摔的。”

  裴袅袅怒的脸都充血了,可围着裴珑娘的姑娘们的,都是帮着裴珑娘的说话的。刘御史的嫡长女刘阙儿、左刺史的嫡幼女左湘湘她们几个和裴珑娘、裴袅袅不相识的则是不插话,她们无心沾染二房的嫡庶姑娘的争执。

  “我看到了。”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

  众人将目光放到说话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眉间一点红,扎着可爱的小辫子,小脸上总是带着笑,左脸颊有一个很深的梨涡。她身上挂着好几个精致的铃铛,走动起来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四妹妹,你定是看错了。”裴珑娘本是趾高气扬的,可听到裴玞娘这般说,她却不能凶回去。面前的小姑娘年芳八岁,是侯府三房唯一的孩子。裴玞娘在府里极其受宠,她爹只有她这么一闺女,更是将她宠上了天。裴珑娘暗恼裴玞娘插什么话,可是却只能笑着,不敢将不满说出来。

  裴玞娘迈着大步子,伸出手指,轻轻的晃了晃,然后直指安绮蓉说道:“我没看错。她,踩了方才鹅黄色衣裳漂亮姐姐的裙摆哦。二姐姐,你是在质疑玞娘的话吗?”她歪头笑着,左侧的梨涡深深的。

  裴珑娘深呼吸一口,笑了,她对安绮蓉说道:“四妹妹既然说看到了,那定是你不小心碰到陈宝珠的裙摆。回头陈宝珠回来,你跟她赔个不是。”

  安绮蓉不敢看裴珑娘的脸色,她点了点头。

  裴袅袅抿唇,她看到裴珑娘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今日裴玞娘替她说话,让裴珑娘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她定是记恨她的。但是无妨,她对裴珑娘一向忍耐,也没见她对她改变态度。裴珑娘左右都是讨厌她,不在意她再多讨厌她一分。

  裴四姑娘听到裴珑娘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二姐姐,你们可以请大夫,你们好像眼神都不太好。”裴玞娘说完,便拉上身边的小伙伴去看花了。她身边围着的几个都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她们来侯府那是真真的为了赏花。

  裴玞娘的话让裴珑娘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

  殊宿院。

  庞昀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久珩。

  裴久珩冷淡的喝着茶。

  “不去看看?”庞昀勾唇:“外头的姑娘们可就等着你露面呢。”庞昀这话说的,好似裴久珩是楼里的姑娘,外头有客人急着要见他一样。

  “管好你自己吧,你舅舅这几日火气大的很。”裴久珩回了一句。郑豪均能不火大吗?原以为庞昀娶了媳妇儿就收心了,可他也就安心了一个月,庞昀又恢复了常态,言语风流,甚至出入烟花之地。

  庞昀浑不在意的说道:“他太迂腐了。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人生在世,美人在怀才爽快。”既然他担了一个风流的名,那索性真就风流无度吧。

  庞昀回神,说道:“你怎么将话题扯到我这儿了。今儿,你可算是主角。”

  庞昀看裴久珩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笑着说道:“作为过来人来说,我可要劝你了迟些娶妻。那些个闺门小姐太端着了,还不若楼里的小姐会说话。”若那些贵女知晓庞昀将她们同青楼女子相比,定会恼羞成怒。

  “四少爷,奶奶请您和庞侯爷去滂江亭,府里请的几位少爷都已经在滂江亭等着了。今日应景吟诗作画,奶奶说您可不能缺席。”府里的下人走进殊宿院,禀告道。

  庞昀大笑一声,他对裴久珩挤眉弄眼的说道:“你娘真是煞费苦心。”滂江亭同花园那儿只隔了一片湖水,站在滂江亭可以将园子里的姑娘看的清清楚楚。裴大奶奶是让裴久珩自己先看着呢。

  “不去。”裴久珩淡淡开口道。吟诗作画?他若有那个闲情雅致他就不是裴久珩了。

  来传达消息的下人像是知道裴久珩的回答似的,说道:“大奶奶说了,若是四少爷不肯去,便让下人们带姑娘们来殊宿院赏花。院里有几株罕见的名花,既是赏花宴自不可让姑娘们错过名花。”

  裴久珩挑眉,他的院子是谁想进就能进吗?

  传消息的下人低头补充了一句:“夫人说了,您若只需去滂江亭随意的转一圈即可。四少爷,奶奶也是为您着想啊。”可不是吗,谁家儿郎的亲事不是由当家主母定下的,裴大奶奶这让四少爷去瞧瞧,可不就是因着拳拳爱子之心,想让他挑个自个儿喜欢的吗。

  庞昀挑眉说道:“久珩,不若咱们去滂江亭转转?伯母慈母心,你别辜负。再者说,隔着一湖泊呢,这些小姑娘也近不了你的身,矜持的紧,只会隔着湖含羞似怯的偷偷看你,不会扑过来的。”裴久珩和他不一样,十五岁的郎当少年估计连情窍都未开。想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调戏了不知多少个小姑娘了,而他和裴久珩相交至今,从未见他对女子有好脸色。哦,对了,现在有一个例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庞昀这才注意到,凤鸢没有在裴久珩跟前伺候。

  “你那小丫头呢?”庞昀挑眉。自从凤鸢来到裴久珩身边,他只要和裴久珩相见,就能看到那个小身影。

  裴久珩饮了一口茶水,说道:“她告了个假。”凤鸢跟在他身边从未跟他提过什么要求,今日来告假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这几个月都没有让她休息过。以往晋源平素每月也有几日休息的。

  裴久珩还当凤鸢特意告假,是需请一段时日的长假,谁知,凤鸢竟说只是去寻旧日同屋见上一面。裴久珩自然是准了她。

  “竟是如此,我说怎么今日看到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庞昀哈哈笑道。“得,就当陪我去滂江亭瞅瞅美人如何?”庞昀笑罢,游说裴久珩道。

  裴久珩眉头皱着,他甩了下长衫的下摆,“走。”

  ……

  凤鸢同裴久珩告了假之后,径直出了殊宿院。

  “雁心姐姐。”凤鸢探头进了雁心的屋子。

  屋里有两个**岁的小姑娘,她们回道:“雁心姐姐轮值呢,不在屋里。”凤鸢点了点头。

  扎着双丫鬟的小丫鬟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小姐姐,看到她身上衣衫,那衣裳看着跟她们一样,但是那料子比她们的麻布衣名贵上数倍的,她眸光一亮,问道:“啊,你是凤鸢姐姐吧?”双丫髻的小丫鬟虽未见过凤鸢,但是也是知道她的。她们入守灶屋有数月了,雁心姐姐嘴上最常说的名字名字便是凤鸢。凤鸢姐姐常常拿凤鸢同她们比较,说凤鸢在她们这年纪比她们沉稳多了,没她们这么闹腾。

  雁心姐姐谈及凤鸢都是赞许的。她们这群年幼的守灶丫鬟将凤鸢奉为传奇也不为过,因为凤鸢一个守灶丫头竟然能当上四少爷的跟前的婢女,这让她们十分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如同凤鸢一样走了好运。

  凤鸢看着面前羡慕的看着她的小丫鬟,点了点头:“恩。”

  “雁心姐姐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凤鸢姐姐,你找雁心姐姐有何事?你可以跟纺儿说,等雁心姐姐回来,纺儿会转告她的。”双丫髻的小丫鬟这般说道。

  凤鸢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并非什么大事。我记得前段时日雁心姐姐说起,她纳了一双鞋子打算给她姐姐。我今日正好寻雁回姐姐有事,便到这儿瞧瞧,若是雁心姐姐还没来得及送到二房,我可以帮着将纳好的鞋子捎给她姐姐。”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这样啊,这几日没见雁心姐姐往二房跑呀,应当是没来得及送的。你取吧。”

  凤鸢点了点头,她对雁心的床铺太熟悉了,雁心东西放在哪儿她都知道。凤鸢弯腰取出她床铺底下的小箱子。

  凤鸢打开箱子,箱子内有一双精致的大红色绣花鞋。

  凤鸢将这双鞋子捏在手中,跟两个小姑娘说道:“就是这双。劳烦你们跟雁心说一下。”

  “是。”

  凤鸢往二房走去。今日阳光正好,暖暖的阳光洒下,如同温柔的抚摸着大地。凤鸢径直往前走,身后是自己拉长的影子。

  凤鸢目的明确,直奔二房。她的速度不慢,走的急了呼吸都微微加重。凤鸢是裴久珩跟前的婢女,就在三天前,裴久珩赐给了她一块玉牌。那玉牌可以让凤鸢在各个房行走。

  凤鸢将玉牌在二房守门那儿亮了一亮。她微微屈膝,目光看着地面,轻声细语的说道:“奴婢来寻雁回姐姐,有一双鞋子要带给她。”

  二房守门的看到那玉牌就放行了,听到凤鸢的话说道:“哦,雁回,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吧。今儿赏花宴,三姑娘在花园,亦不知雁回有没有跟过去,你自己去寻一下吧。”

  “多谢守门大哥。”凤鸢垂下眼眸,不做停留,往内里走去。

  现下府里的下人大多去外头伺候宾客了,留在里边的不多。凤鸢一路上也没遇上几个二房的下人。凤鸢路上偶尔碰上下人都立即低下头,不怎么引人注意。

  二房姑娘家和姨娘住的地方都在后院,但方向却是一东一西。三姑娘住的应该是东面的左阁楼,侯府里三房的格局大同小异,凤鸢自是知道她应该往东面走,但她却直直的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凤鸢走到留香院前,那儿冷清一片。

  香姨娘还在的时候甚是得宠,留香院哪会如此冷清。香姨娘大方,手头上漏出来的就抵得上下人几个月的月钱。

  留香院那时候还是个香饽饽,但自从香姨娘犯了错被赶出侯府,这留香院便空置了。院里的下人失了主子,自是奔了前程离开了留香院。也没有新人入住,就空在那儿了。凤鸢左顾右盼,确认了无人,只身走进留香院内。

  府里还是有派人进留香院打扫的,庭院内干净整洁。入了留香院,看到的最为亮眼的便是角落的数十个小盆栽。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熬过了寒冬的红豆枝芽萌发,立在那儿随着春风微微摆动。

  凤鸢慢慢的靠近,她深深的注视着这十几个盆栽。时间紧迫,凤鸢不想让人看到她进了留香院,动作自然要快些。凤鸢将手里的红色绣花鞋往边上放后,便开始动手,将种着红豆的那些盆栽往边上搬去,那原本的摆放着盆栽的地立即变得空旷。她扭头,似在寻找着什么。院门背后靠着一把铁锹,凤鸢取来后开始在那块地上刨,待刨到十寸深,铁锹碰到了一个硬物。凤鸢探头,她屏住呼吸的取出那个硬物。那是一个木匣子,上面绘着繁复的花纹。

  那匣子上了锁,凤鸢用铁楸狠狠的拍了一下锁。那锁有些锈了,不牢固,凤鸢的敲的力气又大,那锁飞出一米远。

  凤鸢抿唇,打开了那个木匣子。

  木匣子内是五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手绢。凤鸢粗粗的看了几眼,将那手绢塞进自己的怀里。她将空着的木匣子往坑里放好,又将土填平,把那些花盆摆到原位。

  凤鸢额间留下几滴汗,凤鸢用袖子擦了擦,确定留香院看不出任何人来过的迹象后,捡起方才放在地上的大红绣花鞋。

  怀里揣着的那五条手帕重如千斤,凤鸢只觉得方才手帕中的内容,让她觉得浑身不适应。

  凤鸢没敢多想,她得先离开这儿。她刚跨出留香院,就被一个男人叫住。

  “站住。”说话的那人是二房的杂役。留香院早已空置了,除了打扫的下人,没有人会进去。凤鸢离开留香院的步伐仓促凌乱,杂役狐疑的盯着凤鸢。

  凤鸢手心浸出了汗。

  凤鸢慢慢的回转了身,她平缓了呼吸,面色淡淡的看着杂役。

  “你哪个屋的下人?鬼鬼祟祟的在留香院做什么?”杂役见是个这么脸生的小丫头,质问道。府里今日办赏花宴,来了许多贵客,可不能让贼人混进来。但这人就算是贼人,也不应该来留香院啊,这儿什么都没有。

  凤鸢听到杂役的质问,看他面上表情不像是看到了她之前做的事儿。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抿了抿唇,颔首道:“我是殊宿院的,今日来二房寻三姑娘的丫鬟。”说完,她亮了亮玉牌。

  杂役得知凤鸢是殊宿院的,立即转变了态度,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原是殊宿院的小姐姐,您怕是第一次来二房吧?这儿可不是姑娘们的住处,三姑娘的阁楼在另一边。”杂役伸手遥指了一下方向。

  凤鸢看着那方向,点了点头,道:“多谢。”

  凤鸢转身,走到三姑娘的缈居阁前。

  “雁回姐姐可在?”凤鸢问着阁楼前的侍女。

  那侍女打量了一下凤鸢,说道:“在的。”她跟旁边的侍女耳语了一番。“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们得先传话。”

  “竟劳你亲自跑一趟。”雁回见到凤鸢,有些讶异。方才说有人来找,她以为是她妹妹,没曾想竟是凤鸢。

  雁回接过了凤鸢手中的绣花鞋,“雁心也是有心了,鞋子难道我不自己不能做吗?”雁回虽是这么说,但是极小心的捧着红绣花鞋,看得出她很喜欢雁心的礼物。

  “别傻站在门口了,难得来一次,去我屋里坐会儿吧。”雁回领着凤鸢到她屋里,她是三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跟着三姑娘有些年头了,是以在缈居阁还是有几分脸面的。回屋路上,碰上的小丫头们都要喊雁回一声姐姐。

  “你现在算是出头了,我是真为你开心。”雁回给凤鸢倒了一杯水,她也算是看着凤鸢她们几个长大的,看到凤鸢现在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两句。“这人哪,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但是前提是要活着,活着什么都好。”绛竹和凤鸢同龄,雁回见着凤鸢想到绛竹了。

  凤鸢垂下眸子,想到了绛竹的死。记忆回到文意约她去茶馆的那个下午。

  那天下午,文意同凤鸢说了一件事,凤鸢回去后还神思不宁了一段时日。

  “前段日子,庄子里送来了一个女人,余管事不让那女人出门,亦不让人靠近那人住的屋子,平日就一个聋哑的婆子给她送个饭。我想着什么女人这么神秘,便过去瞧瞧。我是余管事的二房,庄子里的人自然不敢拦着我去看人,你可知那女人是谁?”

  凤鸢注视着文意,示意她继续说。

  文意神色莫名。

  “是香姨娘。”文意道:“说是害了病,不适合在府里待着,便送到余管事管的庄子上了。”

  凤鸢眸光微闪。绛竹的死说是撞破了石英勒索香姨娘的事儿,引得石英杀人灭口,但凤鸢总觉得哪儿有疑虑,可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凤鸢无法看透。现在前脚绛竹死,后脚香姨娘送到了庄子上……

  “你道绛竹是怎么死的,她不是因撞破石英勒索香姨娘的事儿被害死的!石英当时在替裴久琼传话给香姨娘,说要断掉这段不伦的关系。绛竹误闯进来,三少爷怕她听到石英和香姨娘两人说话的内容,才命石英将绛竹灭口的。”文意气息有些不稳。

  文意笑的讽刺:“香姨娘肤白貌美,丰.乳.肥.臀,哪个少年不喜爱呢。三少爷没忍住,勾引了庶母通奸,玩够了之后舍弃了她。”

  凤鸢抬眸。

  “别这么看着我,我的话并未作假。香姨娘亲口跟我说的。”文意说道。文意忆起那一日,她推门而入,看到的香姨娘是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她无半点情绪波动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任谁看到她现在的模样,都无法想象以往的她是多么娇艳动人。

  香姨娘以前有再多荣华富贵又如何,她既然被送到了庄子上,关在这儿,她已经废了。

  “你得罪了谁?”香仪入府,顺风顺水了这么久,突然被发配到庄子上。文意猜测,说不定是香姨娘恃宠而骄,触怒了二奶奶,奶奶忍不下去便对她下手了。

  文意本以为香仪不会开口理会她的。

  香姨娘开口了:“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条路我早已经料到了,当我爱上他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不得好死。”香姨娘沙哑着声音,语气阴郁。

  香姨娘面前闪过裴久琼决意要和她断了的冷漠模样。香姨娘知道裴久琼不是个良人,可是情之一字,谁能说清道明。二奶奶此次毫无缘由的将她送到庄子上,定是知晓了裴久琼和她的事儿,二奶奶不会放过她的。

  裴久琼放任她被送到庄子上,且不露面,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她亦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既然是因‘疾’而移居庄子里头修养,那她这场病注定是致死的。这几日,她的手脚渐渐没有了知觉,嗓子渐渐变哑,现在说话就已经很吃力了,也许过段时间,她这‘病’就蔓延到骨髓了。

  “凤鸢,香姨娘院子里种着红豆的花盆底下埋着一个长匣,里面放的是三少爷给香姨娘的帕子,写的都是三少爷对香姨娘诉情的诗句。”这事儿是香姨娘自己同文意说的,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将这事儿说出来做什么。香姨娘是希望文意将裴久琼私通庶母的事儿传出去吗?不吧?她爱上了裴久琼,她盼他日后前途无量的,裴久琼怎么能被这样的恶名毁了一切呢。可她偶尔还是不甘的,明明是裴久琼先招惹上她的,说好的哪怕天地不容,也誓死不负呢。这些诺言好听,但是怎么会这么轻飘。香姨娘又有些不想自己独自沉沦在地狱里了,若是裴久琼能身败名裂就好了。

  香姨娘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折磨的她头疼,她自己做不了决断,就让文意来做吧。此事端文意有没有胆子外传了。

  “前日香姨娘被抬出去埋了,这秘密大概会永远的封存了。这事儿你听听过,就算了。香姨娘她也苦命,我们都一样命苦。”文意又联想到自己被下了绝子药,悲从中来。

  凤鸢不在意三少爷是否和香姨娘通奸。她在意的是绛竹的死,是三少爷下的命令。

  石英好歹也打了三十大板,被赶到了庄子上,虽不足以解恨,但总算也是受到了一些惩罚。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绛竹的死背后主谋是裴久琼。裴久琼是少爷,他根本不用为一个奴婢的死承担任何罪责,也许他根本就不记得他曾经命人弄死了绛竹的事儿。

  凤鸢眸光微动,总要让三少爷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和庶母私通的事儿传出去,够不够他名声扫地?那她得先把裴久琼给香姨娘的帕子拿到手里。

  凤鸢垂眸,陪着自怜哭泣的文意待在茶楼一个下午。

  凤鸢一直在等一个时机。恰巧前几日裴久珩给了她可以在各个房行走的玉牌,今日又逢赏花宴,留在各个房里的下人都不算多。凤鸢确定,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错过了这次时机,也不知何时再能去留香院取那帕子了。

  一路上很顺利,凤鸢垂眸,她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还是仰仗手里裴久珩赐下的玉牌。她辜负了少爷对她的信任……她想要让裴久琼身败名裂。裴久琼是少爷的堂兄,裴久琼闹出这样的丑闻,裴久珩说不定会被牵连。侯府应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她若什么都不做,她做不到。

  凤鸢现在拿到了帕子,但她没打算把这些帕子交给侯府。她猜测,侯府为了名声,定会将此事压下,且将她这个知情者灭口。

  “凤鸢,凤鸢。”雁回拍了拍凤鸢的肩膀。

  凤鸢从回忆里抽身,她方才竟不知不觉的发起了愣。

  “方才同你说话呢。”

  凤鸢淡淡的抿唇,歉意的说道:“方才在想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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