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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

  叶梓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的他浑身都散发着信息素的气味,青瓜的清香味变得浓稠甜腻,像是带毒的娇花,引人采撷。

  但叶梓没有那种发情期的不适感,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一直揽着他的腰,那人的怀里很温暖,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香味,让他感觉很安心。

  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这种状态直到揽着他的那个人慢慢把他放下后才中断,一阵很轻的窸窣声响后,开关门的声音响了两下。

  叶梓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动都没动,但他知道,那个人离开了。

  大脑渐渐清醒,意识回笼,叶梓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天花板上一盏看着就很贵其实真挺贵的复古式吊灯,他眨了下眼睛,认出来这是他在叶家老宅的卧室。

  小时候他不仅顽劣,还特别吹毛求疵,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吃喝玩乐,他都只要最好最贵最精致的,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吊灯是时延送他的见面礼,上面究竟镶嵌着多少水晶他自己数了好多遍都没清楚,据说是一个高奢品牌的定制款,光工期就等了三个月,成品足够奢华雍雅。

  ——这也是时延最初能在他心里有很高地位的主要原因。

  叶梓动了动胳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下床,估计是因为躺的时间有点久,他的腿麻麻的,刚站起来差点又跌回去。

  他扶着旁边的床头柜站稳,原地活动了下脚踝,感觉有点力气了才慢慢往外走,他的卧室不算小,整体的装潢偏复古风,单拎出来任何一件家具都价值不菲。

  但在叶梓的眼中,它们现在的最大作用就是用来当支撑点,以供他能顺利走到门口。

  门响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秦沁一手端着个小瓷碗,一手握着门把手,见叶梓正扶着沿路的家具往外走,有些惊讶:“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去躺好。”

  “不想躺了,我怎么在卧室睡着了?”叶梓扶着身旁的皮质沙发坐下,眉心微拧着看向秦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沁的表情似乎变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困了就睡着了,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秦沁越是这样,叶梓越有些怀疑了,他双腿交叠,说:“关键是,我记得我当时在天台吹风呢,还有时哥……”

  叶梓忽然愣了一下,没再继续往下说。

  某段记忆忽然涌进了大脑,那天的情景逐渐清晰,他当时心情很不好,在跟时延说话,然后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腿还没劲了,时延还捞了他一把。

  然后呢?

  叶梓挠了挠头,有种喝断片的感觉,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怎么了。

  “妈,我有点头疼。”叶梓闭了闭眼睛,皱着眉说。

  闻言,秦沁脸色一紧,连忙把小瓷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宝贝儿子,乖,你先把药喝了,喝了就不头疼了。”

  叶梓看了眼黑褐色的药汁,一股闻着就感觉很苦的药味儿争先恐后往鼻翼里钻,他战术性后仰:“不喝,太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乖,喝完就不难受了。”秦沁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喝药,但医生说了得让他每天都按时喝药,不然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叶梓分化之后一直没被Alpha标记过,每次来发情期了就用抑制剂解决,日积月累,他的身体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信息素开始有些躁动,他这次发情期提前了几天就是信息素失控的表现。

  这药就是帮他压制躁动的信息素的,不喝的话,谁也说不准叶梓会再有什么失控的表现,毕竟国内几乎没有这种前例。

  如果在十六岁时分化成Omega,几乎所有人都会很快选择一位和自己信息素高度匹配的Alpha进行交往,因为Omega每月都会来的发情期需要Alpha进行标记来抚慰他们。

  这种生理需求驱动着Omega本能地寻求Alpha的庇护,很少有Omega会选择一直使用信息素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毕竟抑制剂不是绝对的安全,而且发情期不被标记的话,身体会很不舒服,像是有细细密密的针不停地刺着全身各处,Omega本身体质就弱一些,受不得这种痛。

  秦沁不是没有想过早点给叶梓找个高度契合的Alpha伴侣,但不管是多么优质的Alpha,每次一提就被叶梓冷淡拒绝。

  一开始她还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直到有次叶梓跟她视频聊天没一会儿就来了发情期,她隔着屏幕,看着自家儿子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然后面无表情、动作娴熟地给自己喷抑制剂,嘴上说着没事,没一会儿额头却冒满了汗珠,她才知道叶梓一直都是忍着这种疼熬到现在。

  她着急又心疼,给叶梓找优质Alpha的心思更加重了,但叶梓很认真跟她谈了一次话,明确表示不需要Alpha帮他度过发情期,她还记得这个看着不可一世的傻孩子跟她说了什么:

  “我不相信我的意志无法控制本能的欲望,我也不相信会有Alpha能让我想要臣服,我不属于Omega,我只属于我自己。”

  从那之后,秦沁就放弃了为他寻找Alpha的计划,但还是忍不住找资料找名医咨询相关的事情,三天两头给叶梓寄补品。

  这会儿叶梓看自家亲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有点无奈地捏着鼻子接过小瓷碗一饮而尽,然后立刻在茶几上抓了一根香蕉剥皮往嘴里送。

  不知道这药是治什么的,叶梓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苦味儿,即使把整根香蕉都吃了也没法完全盖住那种苦味。

  他额角冒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也红了些:“这什么药啊,太苦了吧。”

  “当然是治病的了,怎么样,感觉身体好点了没?”秦沁坐在他身旁,白皙纤细的手握着叶梓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紧张和担忧。

  叶梓摇了摇头,无奈笑了笑:“总得有个缓冲的时间吧,哪能这么快就吸收。”

  秦沁叹了口气,手上松了力度,她拿了个橘子剥皮,看着叶梓,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担心:“老孟给你检查了一下,说你的信息素有点躁动,这药能暂时帮你压制一下,但以后会怎么就不知道了。”

  老孟是叶家的家庭医生,学历高人品好,医术精湛,脾气温和,在信息素方面的学术研究硕果累累,算是这方面的专家。

  叶梓顿了顿,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不想让秦沁太过忧心,嘴角扯出了一抹不在意的笑:“没事儿,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实在不行我就去做摘腺手术。”

  “你疯了?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摘什么腺,你敢背着我去做这个手术就别认我这个妈了。”秦沁瞪了他一眼,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拧了他胳膊一把。

  摘腺手术,大部分Omega不会去碰的一项手术,因为如果摘掉了自己的腺体,虽然没有了发情期带来的困扰,却几乎和废人没什么两样,身体的免疫能力直线下降,发个低烧都有可能死去。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没有哪个Omega愿意去做这个手术,而且由于做这项手术的人很少,所以现在医学界对这方面的知识还有一定的盲区,风险大费用高,死在手术台上的可能性是所有手术里的。

  叶梓也没真打算去做摘腺手术,只是随口一提,倒是没料到秦沁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嘶”了一声,心说自家亲妈下手还挺狠,嘴上却很老实:“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再提我就给你买一屋子的口红。”

  “正经点,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真的要把你丢出去,还要冻结你的银行卡。”秦沁脸色缓和了些,但语气还是有些严肃。

  叶梓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四下扫视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被丢在对面小沙发犄角旮旯里的手机。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接通电话:“十个字之内说完你要说的事情。”

  对面的人顿了几秒,才一字一顿地说:“电、话、时、延、同、居、晚、上、进、度。”

  “说人话,”叶梓轻轻皱了下眉,“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草,我就想问,为什么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都是时延接的?你俩发展到什么进度了?是不是背着我同居了?大晚上的你俩在一个屋睡觉?还有……”

  对面的人气都不带喘一下,一口气哔哔了好几个问题,叶梓揉了揉太阳穴,一回头看见秦沁正看着他,他指了下手机,用嘴型说了个人名。

  秦沁了然,点了点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小瓷碗,指了指门,然后起身往门口走。

  等门合上的那一刻,叶梓仰在沙发上,打断对方:“谭竖,一个Alpha这么能叨叨,大概率要单身一辈子,没有哪个Omega喜欢长舌妇款的Alpha。”

  “叶梓,一个Omega这么能瞒事,大概率要孤寡一辈子,没有哪个Alpha喜欢闷声闷气款的Omega。”对面谭竖的语气难得有点不高兴。

  叶梓扶额,猜测谭竖的内心戏可能比今年最佳女主角表演时的内心戏更丰富细腻,他就没见过哪个Alpha这么有表演欲和婆婆妈妈的。

  谭竖,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俩一起上了完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当了十几年的同班同学,而对方十六岁的时候爆冷门分化成了Alpha,连谭竖本人都觉得意外。

  当时知道叶梓性别的长辈甚至都怀疑他和叶梓是不是分化反了,一个是怎么看都像是Omega的Alpha,一个是怎么看都像是Alpha的Omega。

  就他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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