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页_姝色+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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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浓之时,刘徇着意在最紧要时忽然退出,俯身在双目朦胧,面含春意的阿姝耳边喘息道:“此行需多日跋涉,我不想教你劳累,回来再替我生太子吧。”

  第72章军报

  红烛罗帐,暗香浮影间,只闻一声悠长喟叹与娇弱嘤咛,方骤雨初歇,渐复平静。

  趁着余韵未消,刘徇阖眼,整个人压在阿姝身上,脑袋搁在她颈窝乌发间,沉沉喘气。

  阿姝额角与背后皆是薄汗,疲惫的眼底除却一片清明,更有许多复杂愁郁。她只觉身上被压着,一阵烦闷,不由别开脸,伸手去推他,起身以巾帕擦拭。

  刘徇眯眸自背后看着她氲在烛火中光洁的背影,一个翻身起来,又要去搂她腰。

  阿姝不由蹙眉,咬着唇朝一旁挪了挪,撇开眼道:“别,我有些难受。”

  刘徇眼神一闪,敏锐的察觉到她不对:“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阿姝垂首披衣,又咬了咬红唇,犹豫着嗫嚅道:“夫君方才的话……还要慎言。”

  刘徇一愣,随即想起方才意乱情迷时自己脱口而出,未加思虑的话,挑眉明知故问道:“我方才说了什么?”

  阿姝瞧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摇头道:“无事,是我多心了,夫君应只是戏言。”

  说罢,她拢了拢垂坠的乌发,欲唤婢子备热水入内。

  刘徇面色渐冷下,一时有些意兴阑珊。他知她说的,是方才自己说的生太子之言。

  那的确是一时情浓心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若眼下要他再说一次,只怕也说不出口。他一面震惊于自己竟回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一面又见她这般反应,不由心寒。

  先前屡屡提了怀妊生子一事,她只做不应,如今他都许了太子之位,她非但不领情,还十分清醒的提醒他慎言,可见平日里的温顺体贴,柔情蜜意,也都不是发自肺腑。

  婢子捧热水巾帕入内,搁在物架上,阿姝亲寻了白日才熏过的干净衣物要给他擦身后换上。

  刘徇却已经霍然起身,直接挡开她的手,自己胡乱擦了把身,披衣留了句“书房暂歇,勿等”,便径直离去。

  阿姝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有些微怔。细细思来,二人已好了许久未再脸红过,今日陡然一变,倒教她有些无措。

  可她方才所言,本也不错。他分明一心要将破奴做嫡子一般教养,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请了君国学中有些名望的经师来教授提点,还有樊霄来授其射御之术,平日若得空闲,更会亲自教导,宛如慈父。

  明眼人皆能看出,他对破奴的教养有多看重,此时她若生子,莫说太子位,便是寻常的宠爱,只怕也得不到多少。

  既如此,他何必再拿立太子这样的话来与她玩笑?大约男子于床笫间说的话,皆作不得数。

  她遂自嘲一笑,遣婢子给他送一碗甜素羹,便自回屋中,趁着余下的时候,也将自己的衣物归整起来。

  ……

  书房中,刘徇埋首书案,将要递送至长安的奏疏重又阅览一遍,又将不久后启程所携之物的详单又核对一番,再三确定无误,方松了口气,渐渐缓下心神。

  公务既毕,方才的烦心事便又浮上心间。他屈指以骨节轻柔跳动的眉心,好半晌,才将目光移回案上。

  桌案上,除却已凉透的茶,还有一碗温热素羹,据婢子言,是王后吩咐送来的。方才还有些不愉,又一心皆在公务之上,腹中未饥,是以并未动那碗羹,此刻平静下,盯着那渐渐凉下的漆碗半晌,方觉腹中空旷,终是没忍住,捧来饮下。

  果然是甜羹。

  那日他劝她,莫要只顾着遮掩抹煞自己的喜好。她应下,此后同食,也偶尔会叫庖厨另备一小碗她自己爱的吃食,然每送至他面前的,一定都是合他心意的。

  便如这碗羹,滋味清甜,甘而不腻,令他满口余香,本有些空空的腹中顿时得了满足。

  她大约也不是全没将他放在心上的吧?

  刘徇望着灯台上摇曳的烛火半晌,不由叹自己还是着急了些,只能将满心的疙瘩一点点抚平,满是无奈的踏着星光往寝房去。

  临近前,他又特在外徘徊片刻,直至面目全然恢复如初,仿佛方才未有任何不愉,方进屋去,绝口不提其他,只格外温柔的揽着阿姝入睡。

  ……

  数日后,立春过,刘徇便携阿姝自信都启程,一路西向长安。

  依朝请之例,诸侯除奉上酎金外,还需有属臣随行。是以此行还有季、郭瞿,甚至谢进等人同行。

  一行人走得不紧不慢,往东去的途中,果然先经邯郸一绕,在赵氏土地逗留。

  赵祐与邓婉自然十分喜悦,早早得到消息,便先将府中布置妥当,令阿姝与刘徇二人居府中,其余人则住邯郸驿站。

  能见兄长与大嫂,阿姝自然欣喜不已。然重回故地后,便要沿着两年前的旧路,再去长安,又令她心有不安。

  汉室都城,辉煌数百年,遍地权臣富贵,当世名流,本该是天下人皆向往之地,可于她,却是说不尽的可怖回忆。

  赵祐最了解妹妹,数日来,一面宽慰她,一面亲自挑了门下所养之游侠剑客十名,与她同行,以备不时之需。

  停留多日,正月将过,刘徇犹未动身,属臣尚沉得住气,谢进却又不耐烦。

  他为监军二载,远在信都,自认抛下了长安富贵,兢兢业业替天子监视刘徇,未有一日怠慢。这二年来,他秘送往长安的书信,多达五十余封,此番回长安,便等着得天子褒奖赏赐,即便没有加官晋爵,也该稍享都城繁华富贵。偏此时长留邯郸,着实令他不满。

  谢进起初只在驿站中发牢骚,过了两日,便又沉不住气,径直至赵氏府中,询问何时启程。

  刘徇本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性,遂一如既往的悠哉含笑,尊敬有加的安抚一番,又故作无奈状,指指院墙中,摇头叹道:“王后久不见兄长,甚是想念,我哪里能阻他们骨肉团聚?”

  谢进心中有气,略不满的伸手捋着胡须,却不得发作,只好冷哼一声,斜睨他道:“大王固然为王后着想,却也别忘了,入朝祭祀乃大事,绝耽误不得,宁可赶早至长安,也不可晚半日,进望大王慎行。”

  刘徇不与他辩驳,只好言安抚,将他送出。恰此时阿姝自邓婉屋中来,与谢进迎面遇上。她方停步要微笑问候,话未出口,却见谢进冷眼睨她,非但不曾行礼,反而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岂知方才亲自将他送出的刘徇见此情景,却忽然冷了脸,大步行至阿姝身侧,沉声道:“谢公,王后在此。”

  此话显然是提醒谢进需向王后行礼。

  谢进脚步一顿,一张脸渐渐憋红,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身瞪着刘徇。他这两年在信都,从未见刘徇这样不假辞色的与他说话,就连方才自己发牢骚,刘徇仍是笑脸相迎,怎才过片刻,便突然翻脸?

  他正要开口辩驳,却猛然见刘徇颀长宽阔的身形已立在眼前,周遭皆是摄人心魄的冷然,未染笑意的眼中,更有毫不掩饰,阴郁压迫的骇人气势,令他吓得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两步。

  未及犹豫,谢进已下意识的腿脚发软,肥硕宽厚的衰朽身形一下便塌下,冲阿姝行了个大礼:“王后恕罪。”

  阿姝稍愣神,侧目无声望刘徇,见他不动,方肃然挥手道:“谢公请起。”

  谢进这才擦擦额角冷汗,颤巍巍起身。

  刘徇这才恢复笑意,仿佛方才那般冷然森寒的不是他一般,和蔼道:“谢公,往后劝我慎行之时,也该约束自己的言行啊。”

  待谢进惶惶离去,阿姝与刘徇共入室内,方问:“监军应是来催夫君启程的吧?夫君此次在邯郸的确逗留得久了些。”

  刘徇此刻正愉悦,扯她入怀,在榻上把玩她发,轻笑道:“怎么?你不想与君山多待些时日?”

  阿姝素不大喜爱他这般以她为借口,搪塞旁人的言行,点头道:“自然想。既然大王不急,我便也不多操心。只是我有些惶恐,怕旁人都以为,是我拖累了大王。”

  “是我的错,哪里是你拖累我?分明都是我的主意。”刘徇目下也已将她脾性摸透了些,一听那声“大王”,便知她心中不悦,忙将她搂紧些,凑近去亲吻,柔声解释道:“我正等一份军报,想来这一两日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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