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_姝色+番外
笔趣阁 > 姝色+番外 > 第42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42页

  然因有前车之鉴,饶是国中许多臣属,乃至王族都对刘徇青眼有加,刘延寿也不敢再提任何联姻、结亲之事,生怕再弄巧成拙。

  可即便如此,他也早已大名在外,加之生得既英武不凡,又富儒雅之气,仍是吸引了许多人。宴中除却歌女舞妓外,不乏女宾,亦有不少或好奇,或倾慕的目光远远的窥视于他。他自不愿理会,可面上与旁人畅饮,心中却恼怒又失落。

  正是这等人人吹捧,却又潜意识里拘束小心,时时试探的气氛,令刘徇十分不自在。

  换做往日,他早该将自己与赵姬情感甚睦为由,来大方应对,再不济,也该拿出那已皱巴巴的香囊说道一番,如今却一字也不愿提——新婚不出一年,赵姬已回邯郸,她心中实在也没给他这个夫君留半寸位置,他哪里还能恬不知耻的再往自己面上贴金?

  若传入她耳中,她指不定要在心中暗嘲他。

  从前他不在乎她心中如何做想,可那日分别之时,已然看清了自己心底的意动,哪里还能再将她忽略?

  此刻他不动声色,心中却郁结不已,连饮在口中的美酒都添了两分苦涩滋味,越发教他心不在焉。

  征战时,他一心皆在战事上,无暇旁顾,曾一度以为,那日的复杂心绪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战胜,心中紧绷的弦松下,方知这种折磨人的心思未曾间断。

  也不知那女子在邯郸惬意时,是否有一丁点儿想起过他。

  还是——

  他目光略过坐于刘延寿下首的王太子刘安,心头有片刻阴霾。

  方才也不知是谁忽然提起赵姬,言萧王即便行军之际,也不忘护送赵姬归邯郸时,他亲眼瞧见,刘安年轻俊秀的面上,曾有一瞬恍惚。

  那恍惚,一下便提醒他,这二人曾是旧识。

  此事横亘心底许久,细想起来,他对赵姬的异样情绪,大约也正是自刘安至信都时起的。

  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好的感觉,闷闷不乐的离席后,便将刘季召来,亲自书帛书,命他派人送往邯郸。

  虽知赵姬定不会顺他意,立刻便回信都,他到底也得做个样子,不好真教旁人看出他夫妻二人间有隔阂。

  刘季取帛书欲退,却忽又听他道:“且慢。”

  他踱步而出,思忖再三,又将刘季唤近,低声嘱咐:“再派二可靠之人,乔装入邯郸,替我盯着赵祐等,任何风吹草动,皆要来报。”

  ……

  却说邯郸城中,刘徇书信送到时,赵祐正自衙署中归家。

  时已入冬,田舍间无事,郡守等官员皆在为来年开春后的生计做打算,来年十之八九将来的蝗灾,令其不得不与当地豪强大族频繁交通,以期到时各大族能慷慨开仓,低价卖粮,缓解灾情。

  赵祐这两日正因此事奔波,须知豪强虽有势,这两年频繁的灾荒也早已令余粮不丰,哪里还有多余的周济旁人?

  他一面需应对郡中官员的步步相逼,一面又得护住赵氏一族的利益,陷于两难之地,尤其他因着阿姝与刘徇的关系,更被郡守视作财大势粗,抱以厚望,十分艰难。

  甫一归家,却听闻今日萧王有信,已送与女公子阅,赵祐只觉眉头一跳,原本的疲惫立即化作火气,自心底直窜而上。

  才回邯郸时,邓婉曾同他提过,那日在驿站,阿姝提起的信宫中诸事。当时他便气愤不已,顾不得尊卑礼仪,与邓婉二个好好的将刘徇数落一番,直言当日在西山时便该将阿姝带回,目下只能暗下决心,再不能轻易将阿姝交回他手中。

  如今可好,他尚未去信兴师问罪,刘徇却自己先写了信来。

  他当即冷着脸,往妹妹那处去,也不多言,便直截了当问:“刘徇那厮来信,可是要你再回信都去?”

  阿姝一瞧兄长来者不善,顿时有些不敢言,想了想,斟酌道:“并未,只是问我预备何时归。”

  刘徇心中的确未有强令她归去之言,只是言及战事初歇,道路畅通,问她何时能归。

  赵祐却是冷笑三声,怒道:“他先前屡屡令你遭罪,如今家中事尚未肃清,竟还要你归去?休想!那小子,也忒不知进退了些!”

  说罢,他在屋中直踱步,义愤之下,命人取来笔墨,亲书回信,当场命人送出。

  阿姝鲜少见兄长这样愤慨,心知他这样做是为了替她争取地位,虽心有惴惴,害怕得罪刘徇,却也并未阻止。许是因此刻居留家中,并未有如在刘徇身边时那样害怕,见那信送出时,她心中甚至还有半分幸灾乐祸的畅快之感,隐隐想象着刘徇收信时,往日的云淡风轻再也挂不住的窘迫之态。

  ……

  帛书封于竹筒中,辗转送至刘徇手中时,他也才自真定回信都不久,正于书房中读简册,刘昭亦在一旁。

  因赵姬不在,这两日刘昭乖觉得很,既不私出信宫惹麻烦,也不处处寻衅,无理取闹,只如从前听话时一般,日日缠着兄长,兄妹两个难得的和睦。

  然婢子方捧竹筒入内,言“邯郸来信”时,她面上的乖顺便消失大半。

  刘徇接过竹筒时,下意识警告的望一眼刘昭,命其退下,方闭门拆封。

  起初,他心底还有些紧张,隐隐透着几分期待,及至展开叠作小小一块的丝帛,细细阅览,面色却渐渐僵硬。

  那不是阿姝所书,而是出自赵祐之手。

  信中言语虽还恭敬,字里行间却全是指责他无力管家,令后院不得安宁,才累及赵姬。

  他初读时,心中稍有愤怒不平。

  过去他常年奔波在外,心怀国事,惯于在朝堂与沙场上算计谋划,却因孑然一身,从不涉足家中事,哪里会想那样多?

  可赵祐有一言,却给他当头棒喝。

  “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

  他尝就学长安太学,熟读经典,自知典出《大学》,其中意味更是一清二楚。

  他从前只将目光放在外,却从未想到家中事,若未料理好,也将成为累赘,给他添来许多麻烦。

  譬如刘昭,闯下许多祸事固然是因她年少无知,他这个兄长顾念着过去的亏欠,未及时惩戒制止,也很是不该。

  再有先前赵姬被人下药一事,他虽派人暗查,却只是因着对赵姬的愧疚,与对自己无法掌控之事的恼怒,并未再有旁的深思。

  如今想来,愚蠢至极。

  他将心思都放在排兵布阵,拉拢人心上,却忘了身后的空地,会给人留下许多可乘之机。若连这些都处理不下,谈何成就大事?

  这般想着,他愈觉事不容缓,当即将信收入箱中,命人召刘季、樊霄,自往殿中商议。

  先前他曾派此二人分别暗中调查,如今,正该催促着加快进程,早日了结。

  然而自他走后,原本再无人的书房,却又出现个娇小身影,小心翼翼推开大门,正是去而复返的刘昭。

  她鬼鬼祟祟闪身入内后,便迅速闭门,借着微弱的暮光摸至案几矮榻前的箱笥边,一面胡乱的摸着其中的简册,一面又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多声响。

  好容易摸出装信的竹筒,她取出帛书,借着微光细细浏览,面色顿时垮下。

  “赵女怎这般恬不知耻?竟还有脸这样写信来指责阿兄!”

  才自书房溜出的刘昭,迫不及待的便往樊夫人处“告密”。

  她素日最藏不住事,如今瞧见这样的东西,哪里还憋得住?

  樊夫人将养了些时日,身子才好了些,此刻望着刘昭愤慨不已的稚嫩模样,眸光微闪,不动神色坐直身,慢吞吞道:“阿昭,她们说的不错,你阿兄要成大事,的确该先安家宅。譬如你,便需好好上些规矩,否则,饶是日后仲渊再如何得势,也拿你不住。”

  刘昭呼吸一顿,睁目望着往日温和,从不对她有半句重话的大嫂,错愕不已,正想开口辩驳,却又听她幽幽道:“只是有些事,他自己却是做不得的,只有旁人来替他。”

  ……

  前殿中,刘徇将旁人皆屏退,只余刘季与樊霄二个。

  “先前令你二人去查的事,都如何了?”

  先前下药与郑女身亡一事,他认定非同一人所为,遂先派刘季查下药一事,再派樊霄查郑女一事。

  刘季为东郡刘氏同族近亲,樊霄先前则与他更情同手足,二人皆品性俱佳,从不徇私枉法,他十分信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vv.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vv.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