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跪在地上学狗叫就给你
“根据时间推断，的确如此。”
太医和朝歌说着，却觉得对方根本没看自己的眼睛，神色飘忽不定。
怎会…
怎会如此？
那个时候他又在干什么？
是了，他在让上官泠月阻断顾知礼的粮草和援军。
“是何人所为？”
朝歌突然回过神来，若是在战场上被人打断肋骨，大概不会有人会刻意去取出来。
“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若是别人强取，能做到这个地步大可以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当然，这一切也只是臣的推测而已。”
太医很想研究一下活着的顾知礼，是怎么扛过去的。
很可惜的是，这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你下去吧。”
朝歌深感无力地挥了挥手，他不知道，为何顾知礼会有那么多事瞒着他。
那阴晴不定的神色下到底藏着些什么，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突然，他想起了那一日，自己踹了顾知礼胸腹部一脚，竟然他摔在地上。
当时还觉得顾知礼这人着实可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博取自己的同情。
却不曾想，那个时候的顾知礼是真的已经受不住他那身为普通人的一脚了。
而脆弱成那样的顾知礼，还佯装潇洒，在他面前扮出洒脱不羁的模样，故意说着惹他生气的话。
骗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阿礼，我再也不怕你骗我了，真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了，你也不计较了，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朝歌摸着那白骨，手心的温度一寸寸地传过去，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明明已经和他的将军在一起了，为什么心口的位置还那么疼。
“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不是也愿意的？”
朝歌轻轻摇晃着男人的胳膊，却只发出骨架的“咯吱咯吱”声。
他等待着一声怒斥，让他放手，不要用刚抓过点心的爪子又来碰他干净的袖子。然后在他眼泪汪汪地想要道歉时，又无奈地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罢了罢了。
我的朝朝这么笨，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等了好久，他仰着的脖子都酸了，也没能等到这句话。
要是将军的魂魄听见了，就回应一下他，让他知道，他就在他身边。
他还可以做回从前的朝歌的，乖巧听话，任打任骂。
所以他的将军，可不可以也做回从前的将军，对他发一发脾气呢？
“陛下，您让我们找的人，我们找到了！”
皇家暗卫的突然出现在大殿，对着朝歌跪下来。
暗卫的队伍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做不成什么大事。不过他们有着绝对的忠诚，只听景氏一族的话。
方年苏先生一手创办了暗卫，是世上最大的杀手和情报组织，何其风光，却在临死前吩咐裁撤了大半。
“有上官泠月的消息了？他…是否还活着？”
朝歌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未有人把上官泠月带过来，于是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之前下的命令是，若发现此人定要完好无损地带到自己眼前。
“活着。”
暗卫的人如实禀报。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
朝歌追问道，他有很多事不明白，想要问一问上官泠月的。
更重要的是，牢里那些看不懂的符号，还有最近民间纷传的天降异象，和顾知礼相关的种种一切，这些当今世上应该只有上官泠月才有办法。
“这…陛下恕属下无能，请跟随属下去看看便知。”
暗卫首领闻风回想起那个场面，感觉描述起来多有不便，又无法擅自做主，只好先来禀告朝歌。
“吉祥，你穿着朕的衣服坐在这里练字，朕和闻风出去一趟，若有别的事就先替朕挡一挡！”
朝歌拉过两侧的屏风，示意吉祥和他互换身份。
没多久，朝歌就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匆匆出宫，到了宫门外才换了普通常服。
“闻风，你怎么带朕来这种地方？上官泠月他在哪儿？”
朝歌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可不就是长乐坊么，这里一条街都是酒楼乐坊，花花公子的聚集之地。
就算民间百姓苦不堪言，这个地方也是有大把的人在挥金如土，纵欲享乐。
酒楼的老板正在驱赶着几个骨瘦如柴的乞丐，而一旁的老道士正在靠着墙根捉虱子。
仅一墙之隔，这些人的命运就相差如此之大，让人不禁唏嘘。
而对于朝歌来说，这种场景早就司空见惯，更是亲身经历过，并没有什么好少见多怪的。
“陛下您看——”
正在朝歌疑惑的时候，闻风指着一群人给他看。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有一群顽皮的孩子，正围着一个大高个儿，哄闹不已。
那些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也像是乞丐，力气却是不小，精神头看着也好。
他们用手里的泥巴，不停地朝着那个大高个儿扔去，甚至糊在他的脸上，不停哄笑着。
“这有什么？”
朝歌不解，若是觉得不公平，上去把孩子呵退便是，去见上官泠月才是要紧的。
他知道作为皇帝要体察民情，可民情他再了解不过了，更深知很多东西一时半会没法改变。
“请陛下继续看下去。”
闻风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站着不动，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刚才那群人。
孩子们那着半块馒头，在那个大高个儿面前晃来晃去：“傻大个儿，想吃这个吗？”
那个大高个儿咽了咽口水，睁开被泥巴糊住的眼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那孩子，拼命点头。
“过来，趴在地上学狗叫，我们就给你吃。而且，吃完后，还要让我们一人骑一次大马！”
为首的那个孩子把馒头放在了不远处的地上，蹲着朝那大高个儿招手。
就连朝歌，听到这样的要求，也不禁觉得太过分了。
他以为这个时候，那个脾气好的大高个儿，肯定会生气了。
看起来，那个大高个儿并不像打不过那几个孩子的，身形比普通人还要高大一些，又没有残疾。
“汪，汪汪汪！”
大高个儿趴在了地上，跪着爬过去捡起那半个馒头塞进嘴里，模样狼狈地吃了起来。
那群孩子高兴得直拍手，为首的那个说道：“我就说吧，这个傻子给他点吃的，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接下来我们有的玩喽，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一次骑大马的机会！”
而半个馒头显然不够那个大高个儿的饭量，吃完后反而觉得更饿了，肚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饥饿的滋味儿。
没人能够比朝歌更了解了。
人生中所有灰暗的日子，全都和饥饿相关，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那人，便是陛下吩咐我们寻找的前任国师上官泠月。”
闻风机械冷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怎么可能？！”
朝歌几乎失声，他看了这么久，在这狼狈的街头乞丐身上，半分上官泠月的影子也没看出来。
就算告诉他，两者就是同一个人，也很难发现相同之处。
当年，那谪仙一般的国师大人，是何等光风霁月，举止不凡。
而如今，这个满身泥巴只会傻笑，连反抗都不知道反抗的傻大个，怎么会是他呢？
依着上官泠月的智计，哪怕沦落到身无分文的下场，也断不会任自己如此狼狈。
“他应该是疯了，除了那群孩子，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个样子，我们也没办法把他偷偷带到宫里和陛下相见。”
闻风解释着之前没把人带来的原因。他在见到这幅情景之前，听着手下的报告，也很难相信上官泠月疯成这样。
“去，让人买些吃的过来，赶走那些孩子。”
朝歌从怀里掏出手帕，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从暗处一步步走到上官泠月面前。
看到他的出现，上官泠月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准备跑，却又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他。
朝歌总手帕轻轻地擦着上官泠月脸上的泥巴，想从那眉眼中找寻一些过去的影子。
他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怎么会就认不出来呢？
“小…小朝儿…”
男人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脸，生怕对方看见他一样，往后退去。
这声音，的确是上官泠月的，唤他的语调也是一模一样。
“阿月，你还认得我是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不要害怕。”
朝歌把手帕放到对方手上，就像他们第一次独自相处，上官泠月对他那样。
他对上官泠月的感情，有过害怕，讨厌，憎恨，淡淡的喜欢，感激和愧疚不安，最后只剩下对这张脸的执念。
这张和顾知礼分毫不差的脸，或许会让他看了后心口就疼得没那么厉害了。
“小…小朝儿…给你吃…嘿嘿…”
上官泠月突然从身上的布袋里翻呀翻，终于翻出来一个扎口的小袋子，一脸讨好地递到朝歌面前。
里头是半个肉包子，汁水流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更是由于放了多天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这已经是他最好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代价换来的。
手一伸出来，朝歌就看见，他那胳膊上有着多道刚刚愈合不久的箭伤，扯开的领口处的肩膀上也有。
“阿月，跟我回宫，好吗？”
朝歌没有去接那臭掉的包子，鼻子有点发酸。
这是顾知礼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会善待对方的。
“放肆！何等刁民，看到当今陛下还不跪下？”
一声喝令出现在朝歌身后，是他舅舅放在他身边的那个大太监。
看来是吉祥那边已经露馅了。
身后的带刀侍卫把上官泠月按在地上，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动作。惨兮兮的男二又出现了！手里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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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
怎会如此？
那个时候他又在干什么？
是了，他在让上官泠月阻断顾知礼的粮草和援军。
“是何人所为？”
朝歌突然回过神来，若是在战场上被人打断肋骨，大概不会有人会刻意去取出来。
“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若是别人强取，能做到这个地步大可以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当然，这一切也只是臣的推测而已。”
太医很想研究一下活着的顾知礼，是怎么扛过去的。
很可惜的是，这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你下去吧。”
朝歌深感无力地挥了挥手，他不知道，为何顾知礼会有那么多事瞒着他。
那阴晴不定的神色下到底藏着些什么，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突然，他想起了那一日，自己踹了顾知礼胸腹部一脚，竟然他摔在地上。
当时还觉得顾知礼这人着实可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博取自己的同情。
却不曾想，那个时候的顾知礼是真的已经受不住他那身为普通人的一脚了。
而脆弱成那样的顾知礼，还佯装潇洒，在他面前扮出洒脱不羁的模样，故意说着惹他生气的话。
骗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阿礼，我再也不怕你骗我了，真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了，你也不计较了，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朝歌摸着那白骨，手心的温度一寸寸地传过去，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明明已经和他的将军在一起了，为什么心口的位置还那么疼。
“你说话啊，回答我，你是不是也愿意的？”
朝歌轻轻摇晃着男人的胳膊，却只发出骨架的“咯吱咯吱”声。
他等待着一声怒斥，让他放手，不要用刚抓过点心的爪子又来碰他干净的袖子。然后在他眼泪汪汪地想要道歉时，又无奈地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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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久，他仰着的脖子都酸了，也没能等到这句话。
要是将军的魂魄听见了，就回应一下他，让他知道，他就在他身边。
他还可以做回从前的朝歌的，乖巧听话，任打任骂。
所以他的将军，可不可以也做回从前的将军，对他发一发脾气呢？
“陛下，您让我们找的人，我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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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上官泠月的消息了？他…是否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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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下的命令是，若发现此人定要完好无损地带到自己眼前。
“活着。”
暗卫的人如实禀报。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
朝歌追问道，他有很多事不明白，想要问一问上官泠月的。
更重要的是，牢里那些看不懂的符号，还有最近民间纷传的天降异象，和顾知礼相关的种种一切，这些当今世上应该只有上官泠月才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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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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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也像是乞丐，力气却是不小，精神头看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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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继续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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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那着半块馒头，在那个大高个儿面前晃来晃去：“傻大个儿，想吃这个吗？”
那个大高个儿咽了咽口水，睁开被泥巴糊住的眼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那孩子，拼命点头。
“过来，趴在地上学狗叫，我们就给你吃。而且，吃完后，还要让我们一人骑一次大马！”
为首的那个孩子把馒头放在了不远处的地上，蹲着朝那大高个儿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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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这个时候，那个脾气好的大高个儿，肯定会生气了。
看起来，那个大高个儿并不像打不过那几个孩子的，身形比普通人还要高大一些，又没有残疾。
“汪，汪汪汪！”
大高个儿趴在了地上，跪着爬过去捡起那半个馒头塞进嘴里，模样狼狈地吃了起来。
那群孩子高兴得直拍手，为首的那个说道：“我就说吧，这个傻子给他点吃的，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接下来我们有的玩喽，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一次骑大马的机会！”
而半个馒头显然不够那个大高个儿的饭量，吃完后反而觉得更饿了，肚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饥饿的滋味儿。
没人能够比朝歌更了解了。
人生中所有灰暗的日子，全都和饥饿相关，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那人，便是陛下吩咐我们寻找的前任国师上官泠月。”
闻风机械冷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怎么可能？！”
朝歌几乎失声，他看了这么久，在这狼狈的街头乞丐身上，半分上官泠月的影子也没看出来。
就算告诉他，两者就是同一个人，也很难发现相同之处。
当年，那谪仙一般的国师大人，是何等光风霁月，举止不凡。
而如今，这个满身泥巴只会傻笑，连反抗都不知道反抗的傻大个，怎么会是他呢？
依着上官泠月的智计，哪怕沦落到身无分文的下场，也断不会任自己如此狼狈。
“他应该是疯了，除了那群孩子，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个样子，我们也没办法把他偷偷带到宫里和陛下相见。”
闻风解释着之前没把人带来的原因。他在见到这幅情景之前，听着手下的报告，也很难相信上官泠月疯成这样。
“去，让人买些吃的过来，赶走那些孩子。”
朝歌从怀里掏出手帕，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从暗处一步步走到上官泠月面前。
看到他的出现，上官泠月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准备跑，却又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他。
朝歌总手帕轻轻地擦着上官泠月脸上的泥巴，想从那眉眼中找寻一些过去的影子。
他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张脸，怎么会就认不出来呢？
“小…小朝儿…”
男人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脸，生怕对方看见他一样，往后退去。
这声音，的确是上官泠月的，唤他的语调也是一模一样。
“阿月，你还认得我是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不要害怕。”
朝歌把手帕放到对方手上，就像他们第一次独自相处，上官泠月对他那样。
他对上官泠月的感情，有过害怕，讨厌，憎恨，淡淡的喜欢，感激和愧疚不安，最后只剩下对这张脸的执念。
这张和顾知礼分毫不差的脸，或许会让他看了后心口就疼得没那么厉害了。
“小…小朝儿…给你吃…嘿嘿…”
上官泠月突然从身上的布袋里翻呀翻，终于翻出来一个扎口的小袋子，一脸讨好地递到朝歌面前。
里头是半个肉包子，汁水流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更是由于放了多天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这已经是他最好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代价换来的。
手一伸出来，朝歌就看见，他那胳膊上有着多道刚刚愈合不久的箭伤，扯开的领口处的肩膀上也有。
“阿月，跟我回宫，好吗？”
朝歌没有去接那臭掉的包子，鼻子有点发酸。
这是顾知礼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也会善待对方的。
“放肆！何等刁民，看到当今陛下还不跪下？”
一声喝令出现在朝歌身后，是他舅舅放在他身边的那个大太监。
看来是吉祥那边已经露馅了。
身后的带刀侍卫把上官泠月按在地上，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动作。惨兮兮的男二又出现了！手里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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