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地狱归来的小鬼索命_暴戾将军的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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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地狱归来的小鬼索命

  天冷得那些观望的百姓都扛不住要回去了,屋檐上几乎滴水成冰。

  “都这样了,放弃吧,就算你把这鼎劈开也救不回来了!”

  上官泠月几乎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了,祭鼎的药材都是他亲手制成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着用两只手换着去拿剑劈鼎,后来干脆用两只手同时握着去砍,咬紧牙关满头大汗的顾知礼,心中有些不忍。

  若是人还活着,他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可人都死了,这样还有什么用?

  他从来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所有的谋划里总是利益最大化。

  “朝朝他最怕冷了,你让开,我要带他回家。”

  顾知礼额前的两缕头发已经贴着脸侧,顶上的玉冠有些松散,那丝被他藏起来的白发溜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上官泠月一眼,却在对方靠近时变得杀气腾腾,仿佛在告诉他,此刻谁敢阻碍他便和谁拼命。

  旁人的剑,都没法劈动这巨鼎。杜九已经用很多剑试过了,京城最好的剑师打造的名剑已经废了十几把。

  只有顾知礼手上那把,是他娘留下来的,也是顾家传世之宝。

  听闻,是上官家的师祖,苏先生赠予顾家的。

  很可惜,那位苏先生的后代,似乎是早夭了,从此景文帝景睿便废止了以药辅以调养改造男子身体使其怀孕之法。

  上官家和顾家的后代也如苏先生所愿一直交好,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会走到这一步。

  “这样下去你的双手会废的,以后还怎么上战场打仗?!”

  上官泠月看着这样疯狂的顾知礼,突然有点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了。

  他一直认为朝歌是因为先遇到顾知礼,才喜欢他的。要是先遇到的是自己,那就说不定了。

  自己比顾知礼对他温柔多了,又更懂得在各个方面照顾好朝歌的自尊,他觉得自己是最适合朝歌的人。

  可他现在明白了,从骨子里来说,朝歌和顾知礼这两个人,他们是一样的。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都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带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偏执。

  “他要是死了,这天下百姓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打仗这种事,大祁的士兵又不是死完了!”

  顾知礼没在冲动之下一剑杀了此刻他身旁毫无防备的上官泠月,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难得的好意与关心。

  他说完这句话,就彻底地再也不理会上官泠月的任何话了,想省几分力气用在剑上。

  寒风凛冽中他的嘴唇冻干发裂,嫣红的血迹流到嘴里,腥甜的味道刺激着他本就绷紧的神经。

  长安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终于落下来了。

  远处的皇城披上了银装,屋檐落下一层美丽而又神秘的白色。

  围观的人,有看热闹不敢接近的,也有帮忙后发现没用而放弃的,基本上都是顾知礼和上官泠月的人。

  最后,只剩下顾知礼一个人在巨鼎旁边不死心地挥着手中的剑。

  那些人站得远远的,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到后来的无比安静,全都注视着顾知礼这不要命般的举动。

  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想,或许顾将军会就这么活活累死。几乎没人觉得这样可以把人救出来,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哗——”

  顾知礼手中的剑脱力飞了出去,而他自己也失去了力气,半跪在了地上,两只胳膊软软地垂了下来。

  他沙场征战多年,多少次离死亡那么近都没觉得害怕。而这回,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什么叫做无助绝望。

  远处的杜九一直看着他,没有上前阻拦,也没让别的人去阻拦。

  他知道,小主子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拦得住,而他要做的就是无论怎么样都为小主子处理好那些障碍。

  没人觉得顾知礼真能劈开那巨鼎,除非天降神迹。而杜九心里,顾知礼本身就是神迹。

  “巨鼎裂开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所有没有散去的人都激动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巨鼎里的冰块冻结实后,竟然把无人撼动的内壁从里面撑出了一条裂缝。

  在顾知礼不断地打击下,那条裂缝越来越大,最终整个巨鼎从那个缝裂为了两半。

  此时祭台中心的,是一个乌黑发亮的巨大冰块,而那位绝色少年,就在冰块中间沉睡着。

  由于中间有人,这冰块无法用火烤,也不能用大锤砸,只能慢慢地用小刀子凿。

  上官泠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这个男人,竟然让他真的做到了。

  “不怕,朝朝,很快就不冷了,我们回家。我再不关着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跟着你就成。”

  顾知礼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腿直打颤,却还是从怀里掏出匕首来。

  每用匕首凿出一点碎冰来,他就小心翼翼地用手往外掏,生怕会伤到朝歌。

  而那些碎冰遇到他滚烫发热的皮肤,表面一层迅速融化,腐蚀着他的皮肉。

  很快,那双手上就血肉模糊,从十指到手腕,和着黑色的药汁一起往下淌。

  冰冷和灼热两种感觉同时在顾知礼体内翻腾,手上的皮肉也在一层层往下掉,没多会就露出了十指间的森森白骨。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不停用匕首和双手凿挖着冰块,在摸到一条手臂的时候,露出了打了大胜仗似的笑意。

  快了。

  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见到他的朝朝了。

  血,湿透了两条胳膊,让顾知礼整个人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

  头发也沾了很多血迹,那缕白色也愈发地显眼。

  短短的几个时辰,这位年仅二十的将军,竟然让人觉得突然苍老了很多很多。

  面容还是以前的样子,身上的气质,却仿佛迟暮的老人。

  “好了,我们快快回去,外面雪下得这样大,明天我就能陪你打雪仗了。”

  顾知礼终于把朝歌从冰块中间给凿了出来,用几乎已经麻木僵硬的双臂紧紧抱在怀里,带血的手掌轻轻擦着朝歌脸上的污渍。

  少年双目紧闭,口中鼻中尽是污物,面色发青,身上没了一丝温度。

  若不是天寒地冻,鼎中的药汁结冰,恐怕他这会儿已经和那药物彻底融为一体了。

  “阿弟……他已经死了,我会让人好好安葬他的。”

  上官泠月叫过顾知礼很多次阿弟,皆是矫揉造作叫与别人听的。

  唯有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给那个有血缘之亲的人一点温暖。也给,自己一点。

  两个人,在朝歌的死这件事上,有着同样的伤心。终于达成了短暂的共识,不是么?

  他走到了顾知礼面前,看他就要搂不住人的胳膊,想要帮着把人接过来。

  “你放屁!我的朝朝怎么可能死,他只是睡着了,太冷了不想醒过来而已,我带他回去躺在被子里,暖和了他就会醒来了。”

  顾知礼赶紧又把朝歌的身子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同时那些药汁透过胸口的衣物让他的皮肤发红腐烂。

  他生怕上官泠月和他抢人一样,两条胳膊搂得更紧了。

  这是他的朝朝,谁也不能动,不然他就跟那个人拼命。

  “你真是……不可理喻!”

  上官泠月缩回手,本来就不多的那点同情与好意,被顾知礼的再三反驳给搅和得所剩无几。

  或许他才是天性薄凉的那个人,见此情景,并不觉得有多么感动,只觉得可笑。

  他知道人死了是什么样的,意味着这个人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就算他再怎么喜欢那个人,也不可能为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疯魔的。

  就像前世那个一直护着他的老乞丐,死后他也很伤心,但他也没有跟着那位老乞丐一起去死。

  若是活着,他也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的。

  “上官泠月,他是我的,我们换过庚贴的,你抢不走。”

  顾知礼带着满足的笑意,抱着了无生气的少年,朝着祭台下方走去。

  这里早就被上官泠月的人团团围住,里头顾知礼的人只有那些换了的刽子手,还有杜九他们几个。

  杜九和几个武功好的,围在顾知礼周围,护着他和朝歌慢慢往下走。

  “放行!”

  上官泠月突然一挥手,对着那些阻拦他们的人说道。

  就当是,他对朝歌曾经悸动不已的那些情愫。

  他相信等到顾知礼恢复理智后,一定会好好安葬朝歌的。到时候,他会带着几枝梨花去坟头看他。

  “上官泠月,你知不知道,倘若今日放我走了,来日定会后悔。”

  顾知礼轻蔑地勾了一下嘴角,没料到上官泠月对他也会一再心软。

  之前还以为他只是看在朝歌的份上,可到了这个时候,一向强势的上官泠月居然还在退让。

  可他俩争执这么多年,已经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是兄长,自小就有很多事抢在了你前头,没让过你。今日,便让你一次。”

  上官泠月平静地叙述着,在旁人看来他们是双生子年龄只不过差了几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差的是一辈子。

  他带着将近成年人的智商,玩弄了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也该让让了。

  “带上我们的人,走。”

  顾知礼没有回头,他吩咐了杜九一声,就在漫天风雪里,抱着冰冷的少年躯体走下了长长的阶梯。

  地上已经落了浅浅一层白色,在两人经过时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将军府上众人收到这边的消息,早就备好了温水和姜汤,却还是在看到顾知礼的样子时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活鬼,抱着脸色发青的小鬼,到将军府索命来了。感谢以下小可爱的催更票?

  临??(2张)

  一枚秒懂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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