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费留 捉虫_将军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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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费留 捉虫

  白侍夜十分恼火,就像一只羚羊掉进了狐狸的陷阱,父亲脚踩两只船,这算什么?这不是害了白家军么?

  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那是冷汗,就像一条蛇,从脊梁骨往上蜿蜒爬行,抖抖发发地说“我瞎猜的,猜的不对,就当我吃了耗子药……”

  白正不语。

  “您和老王一起开边平夷十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他也蹦不了您,可是,您听我说他摊上大事了却一丁点儿不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您笃定在这事情上能置身事外。”

  白正不语……

  “还有,皇帝跟前有人把这事捅出来了,就是大姐夫礼王,因为要是其他人说,皇帝即使知道了,也不想现在查,在大灾年,两处乱军起事余火未灭之时,可是有了礼王的逼迫,太后的过问,太师元潮的重压,皇帝也只能派李舜京来查了。”

  白正还是不语……

  白侍夜倒希望他说一句,哪怕一句……

  “为什么要跟礼王面前告发老王?”

  “他贪赃枉法,我不应该吗?”

  父亲总算说话了,却是一个最冷漠的答案。

  白侍夜紧紧攥着狗链子,指节发白,“可是,也不应该由您阿?再说,六年前您就知道,为什么要等现在?那时候,只是一个小疖子,挤了就没事了,现在溃烂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是个大贪,可他也是个能人!大周十大将领他居第二!有勇有谋,没有他,这河湟之地不可能开疆拓土三千里,这是为民造福,功在社稷的伟业,六年前就算我告了,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现在可以告了,太后娘娘许下了你秦凤路经略使一职,代替老王的位置,真是恭喜大人了!”白侍夜冷冷说。

  白正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老王说的?他知道了?”

  冲动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白侍夜无法自圆其说,“老王怎么会知道?只不过是我猜的,他走了,论口碑,论能力,河湟之地能主持大局的,不就只有您了?”

  她话语不自觉地带着谴责,讥讽。

  啪!一鞭子狠狠抽在地上了,她的脸上热辣辣……

  父亲从来不打她,都说士可杀不可辱,那将军呢?咳咳咳!六岁的时候,裸吊不算……

  “你分不清是非黑白阿!王纯六年来鲸吞巨额国税,贿赂京官,而我呢?当时为了河湟开边大业,诸多顾虑,选择了隐瞒不报,即使一文钱没贪,也没人相信我的青白!如今,为了报皇恩,我只能这么做,我问心无愧!你记住,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背后是我的国家,我的白家军!”

  父亲的话令惭愧的逆红爬上了白侍夜的脸,一个将领,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能以个人情感喜好来判断是非黑白,这是进童子营的第一课,她没学好。

  当下凛然答应,“是,正哥!”

  可是她心里不痛快,不开心,像堵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因为老王总提给我换尿布的事,所以,我对他的事多想了想,结果,就想出来好些个不着边……”

  “以后,不要再想老王的事,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父亲的告诫扎耳朵。

  没关系?

  白侍夜怨毒地盯,盯,盯,“我早想问了,您凭什么让一个外人给我换尿布?还是个男人?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这撒娇的话让白正手搭凉棚,看了看,太阳确实是打东边升起来的,放了心。

  揉完了军粮狗头还残留一手狗毛,就拍着白侍夜的头,“你小子真的误服了耗子药?”

  白侍夜一把打开他的手,“回答我的问题!”

  “那时我刚刚带着你来凤翔府,军务十分繁忙。有一天,乳母忽然得了急病,新的乳母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只好亲自带着你。你因为肚子饿,哇哇大哭,我也急得满头大汗,老王正好进来,他经验丰富,帮着我给你喂米汤,换尿布。”

  能想象十七岁的父亲带着一个小婴儿,是怎样的狼狈……

  为此白侍夜把老王的事抛到他姥姥家去了,爱咋咋地,自作自受。

  看看不早了,白正急忙走了,州官们还在等他去衙署处理公务,走之前,笑说“噢,小将军坐帐,看信解闷吧?”

  手里举着一封信。

  白侍夜心呯呯跳,七月初七夜里,她一时冲动,写了自己的秘密,急递给王纯了,如今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怎么看待这事,不禁觉得脸上发烧。

  看了她的表情,白正笑起来,很欢畅,“你知道这信是谁来的?”

  父亲好反常,白侍夜莫名其妙,“不是老王?”

  “不是……”

  她急忙拿过那信,看见信封上写着熙州白侍夜亲收。

  背面是漆封,是太子宋清明的印章……

  “怎么,分享秘密的人换了?”

  唔,白侍夜出乎意料,该来信的老王没信,不该来信的太子却写信来了。

  “我说球球小少爷,你怎么就不跟你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我分享秘密呢?你白眼狼啊?”

  从来不开玩笑的“白发苍苍老父亲”今儿个也像服了耗子药,还是大包的……

  她冲父亲挥挥手,拿着信进了中军帐。

  高飞在里面,一身戎装,人模狗样坐在帅椅上冒充主帅,他十八岁,长相并不俊俏,但棱角分明的古铜色脸,犀利的眼神,坚毅的表情,绝对的铮铮硬汉。

  “老王又来信了?”

  白侍夜摇摇头,“是太子……”

  “太子?”

  高飞立马不悦,眼睛鹰一眼慑人,“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到一起了?”

  什么叫勾搭?

  不过白侍夜今天不打算揍他,“你祖父过世了,你要回京城奔丧?”

  “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接到家信,还没来的及和人说。”高飞大吃一惊。

  “那是,我未卜先知!”

  “那你说,我将来会怎么样?”

  高飞揪着白侍夜的衣领,激动地问。

  白侍夜和他对视,心里说五年后,你会死!为了我……

  她的眼神明显把高飞震撼到了,他松开了她的衣领,咕哝着我爷病了好久了,猜也猜到了,装什么大仙。

  “你回京城,千万不要提着点心到老王府邸去……”

  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可是,白侍夜又不得不这么说,急忙加一句“老王他老娘很迷信,你有热孝,到他家会被老太太用擀打出来。”

  “那你家呢?”

  “装得哪瓣大头蒜?我娘是你干娘,我家不就是你家。”白侍夜翻了他一眼。

  高飞挠挠头,“我不要她做干娘,我要她做丈母娘……”

  死高飞!

  其实这家伙知道自己是女孩子纯属巧合。

  进童子营的第一天,她就因为犯了小错被裸吊,当时万幸只有高飞一个人来报到了,他看到了!

  “你是女的阿?”

  她当时在树上骂“你才是女的!”

  就这么,高飞知道了秘密,也开始替她隐瞒,当然了,她从那以后,再也不敢犯错了。

  白侍夜手握龙雀刀,告诫说“除了奶奶,正哥和我娘,谁也不知道我是女的,你把嘴巴管好。”

  高飞,“那我怎么办?一辈子和你这么偷偷摸摸的?”

  这是什么糟糕的话?

  身边永远有一个二百五,一起出生的白出,一起长大的高飞,不管和哪一个组合在一起都能凑够五百之笨蛋大成。

  高飞指着她腰里的御赐宝刀,“你现在可拽了,杀人也不犯法,跟钦差大臣似的,想杀谁就杀谁。”

  呸呸呸!

  “什么屁话!爷我现在是有信仰的人,怎么会随便杀人!”

  高飞回家奔丧,刻不容缓,他走了。

  白侍夜这才把信打开。

  太子的字很漂亮。

  秘密只和你分享

  提笔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身为太子的我,怎么可能有秘密可言?不但我没有,父皇母后,太上皇和太皇太后都没有。可是,我还是写来了,我想告诉你。

  武英殿上,我的额头流着血,父皇高高在上,问谁能说清楚,豫王为什么哭了……

  那时候,我吓得魂飞天外,因为想起来十岁那年被父皇关在笼子里,几天几夜不给吃不给喝的情景,我为了活下去,甚至喝了自己的尿……

  满殿的寂静,没有一个大臣替我说一句话,我知道,马上又要被关进去牢笼,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为了不瘫在地上,我把手伸给你,插进你的手指里,等待着铡刀落下来的一瞬间……

  就在那时,你说话了,或许是你第一次进宫,什么都不知道,胆大包天。

  出乎意料,你成功地解了围,赢得满殿喝彩,还得到父皇的龙雀刀,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一刻,我真的扬眉吐气,那是我跟萧墨斗争的唯一一次大获全胜!从精神上!因为在那之前,我和大伯父礼王合作,总是杀敌八千,自损一万,还处于道德的最底端。

  事件过后,萧墨收敛了好多,因病躲在府里再也没出来。

  你让我懂了,不是年纪大的人,一定睿智,若是父皇不把你赶走,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

  我会争取把你调回来的,哦,这些天,满脑子都是你,像中了邪,给我回信!

  看罢信,白侍夜被震住了,真是不得了秘密,应该就是太子把萧墨关在冰库里那一次,据说,连皇后都跟着遭殃,求情的时候,被皇帝一鞭子抽在脸上,毁了容。

  可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就写,秘密只和你分享

  太子殿下那都不是事儿,有一次打先锋,被敌人围困在孤岭,绝水断粮,我还喝过马尿,役夫们更是绞马粪汁解渴……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那些没有一丁点儿苦难的人生是多么乏味与无聊,只有和死亡擦肩而过的人,才会将自己重新定义,才会知道,天到底有多蓝,花到底有多美,蜜到底有多甜……

  放下笔,她鄙视自己,起码人家是真挚的,自己这些话却都是凑字数,怎一个装字了得。

  她写下这样的话

  太子殿下虽然有了小胜,但打了胜仗,攻取了土地城邑,而不能巩固战果的,会很危险,这种情况叫做“费留”。

  现在需要蛰伏起来,没有好处不要行动,没有取胜的把握不能用兵,不到危急关头不要开战。至于礼王,他根本不是和您合作,他只是利用您,您赢了便罢,您输了,他还会出卖您,这样的队友比对手更可怕……

  哦,不能再卖姐夫了……

  漆封了命人邮出去。

  说到底,还是交换了所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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