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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坦白局"

  冷硬的石阶被廊上的高灯照的惨白,林遇扶着一侧的铁栏杆,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也要跟着滚下去。

  同行的青年男同事从楼上赶下来,他发疯似的撞开林遇的肩膀,踩着满地的化妆品,直奔刚到不久的救护车。

  乌泱泱的一群人围追在季聊身后,直到薛筱被医护人员带上了后车厢,所有人才默契十足地退后了半步,唯有后来来的男同事迟疑地看了眼薛筱拉着季聊的那只手。

  “你能不能陪我?”林遇捂着腹部,眼角的泪水骤然滑落,声音更是颤得厉害:“我……我害怕。”

  季聊扶着林遇的那只手微微一顿,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车。

  无数异样的目光中,林遇苍白着嘴唇移开了视线。

  除了小何,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神都含着莫名的打量和鄙夷,尤其是后来下楼的男同事。

  他一脸迁怒,经过林遇的时候更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要不是有人正好挡住他的视线,林遇直觉他是要跳过来甩她一嘴巴子的。

  寂静的大厅里,小何满地捡东西,直把林遇的行李箱全部整理回去,才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季总估计回不来,要不您先上去休息?”

  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态度正常,但林遇的目光一看过来,他又忍不住地心虚。

  当初季总来这边谈业务,原本是没有薛筱什么事的,临走的前一天,薛总突然就拖着行李直接站到了机场酒店门口。

  等到了了洛杉矶之后,他们才知道原定的谈判的时间还要往后三天,是薛总故意让行政改的机票,说是要让季总趁机休息几天。

  更让小何震惊的是,季总竟然没有反对,真的陪着薛总满洛杉矶闲逛,直到第三天才终于消停下来,一切步入正轨。

  正因如此,小何才敢在得知林遇要来的时候,放心地把地址和行程都和盘托出。

  他哪料到……薛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老板房间,又正巧被林遇撞到。

  回想着刚刚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实情”,小何的头低了又低,生怕林遇找他问话。

  他只是个小助理,老板的私生活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小何勤勤恳恳地拎起行李箱,林遇的箱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轻,里面除了笔记本就是化妆包和两套衣服。

  他往上走了半步,正想着怎么安排林遇,箱子突然被人按住。

  小何下意识抓紧了拉杆,“还是我拿吧,您小心楼梯。”

  话刚说完,小何就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他真的是那壶不开,这话说得……听起来真像是一句讽刺。

  他还想再安慰安慰林遇,就感觉手里的行李箱被人拉了过去,紧接着林遇的声音清清冷冷地落了下来。

  她语调很轻,像是无根的穿堂风,带着无边的迷茫与苍凉。

  “谢谢你。不过,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位置。”

  旁边的酒店人员已经换上了一截崭新的地毯,林遇静静地看过去,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狼狈解释的样子,下意识将手里的拉杆攥的更紧。

  干净的指甲陷入到皮肉里,越到深处,她越是清醒。

  薛筱是故意摔下去的,可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早就觉得不对劲,却还是被薛筱牵着鼻子走。

  林遇拎着行李拾级而下,走到前台赔付了所有的账单,然后才在小何的注视中道:“医院的地址,可以发给我吗?”

  等到林遇径直出了酒店,落地窗前被不规则条状窗帘遮掩住的男人身影才略微动了动,他瘦的有些脱相的手指在画框上敲了敲,蓦地勾起了唇角。

  “林遇,旁骋千金。”

  他抬手点了一下麦,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跟通讯里的人分享道:“那个恋爱脑大小姐,比我想象中有意思。”

  抢救室外。

  薛筱被平车推进去之后,季聊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顶闪烁中的灯。

  他手上还沾着薛筱的血,触感温热又滚烫,可是兜头灌下来的,却是林遇当时看向他时眼底彻骨的凉意。

  有些哄闹的走廊里,季聊抬头按住前额,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他下意识想去抽一支烟,手指摸到打火机的一瞬间突然又按捺下去。

  季聊的目光在手指尖顿了顿,蓦地想起上次在医院,他拿着林遇怀孕的报告单,心底翻涌而来的似乎是一样的情绪。

  那股黏腻腥甜的味道仿佛再次冲上鼻尖,季聊忍不住想,如果那次林遇真的怀孕,那此刻她会不会也躺在手术室里,而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因着名为责任和愧疚的情绪照顾好她。

  他认真地思考,觉得理应如此,但想要代入进去,又觉得心里不太畅快。

  手畔的手机无声地亮起了屏幕,一封后缀为企业的邮件跳跃在消息栏,季聊只看了一眼,连忙转身走进楼道接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门缓缓打开,薛筱被人推出来直接送进了普通病房。

  林遇赶到的时候,薛筱已经从麻醉中清醒过来,她转头看到来人是林遇,眼底闪过些许失落。

  “你来了。”

  薛筱按下了休息按钮,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立刻滑下一道磨砂隔板,有了这道屏障,她的语气也就不加掩饰。看着林遇的一脸的疲惫,她血色全无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得意:“我还以为,你会躲在房间哭鼻子。”

  就像很多爱而不得的娇气千金一样,哭得梨花带雨,以为就能得到男人的同情和怜悯,却不知道光靠几滴眼泪还远远不够。

  薛筱习惯性地抚上腹部,手指落空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林遇摘下帽子,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她偏过头看了眼房门,俯下身又上了一道锁。

  安静的病房里,除了药水轻微的叮咚声,就只剩下两道呼吸声。

  薛筱余光扫到林遇走到阳台上,合上了外窗,这才旁若无人地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自己唇边。

  她眉头紧锁,全然猜不到林遇想做什么,看着她云淡风轻的做派,一股焦躁难安的情绪蹿上了心头。

  薛筱先声夺人:“你放心,我会跟季聊澄清,是我没站稳摔下去的。”

  听到她的说话声,林遇这时才抬起头。

  她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道:“刚刚失去了孩子,你不难过吗?”

  孩子?薛筱打心底冷笑一声,凉透了的视线直撞上林遇的眼睛。

  “你不觉得,有人比我更难过吗?”

  不等林遇开口,薛筱继续道:“孩子没了,他只会对我更愧疚。”

  像是在宣誓主权,薛筱突然改了称呼,捅破了最后一层遮羞纸,缓缓道:“林遇,季聊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们没有感情,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她微微坐起身,像是恳求,又像是某种暗示:“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请你放过他吧。”

  林遇暗暗抵着墙面,身体才勉强没有晃动,她指尖微微用力,表情却是一如往常的平和。

  “你认为,我需要跟你抢男人?”

  林遇失笑,挺翘的长睫落下一片阴影,正巧挡住了眼底的乌青。

  从薛筱的角度看过去,林遇就像是一只落拓而骄傲的孔雀,话里话外都在嘲笑她的手段下作。

  薛筱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划过林遇的身后,突然跨下肩膀,不轻不重地声音带上了几分示弱的意味。

  “是我蠢,才会赌气接受别人。”她语气哀婉,把自己放的极低,“从来没有人像他对我那么好,我一个眼神他就嘘寒问暖,我多看什么一眼,下一秒东西就放在了我的面前。”

  “林遇,你知道吗?”

  薛筱五官艳丽,略显憔悴的素颜让她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她带着淡淡的哭腔诉说道:“他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我也曾那么刻骨地爱过季聊。”

  “季聊拒绝我的那天,我一时冲动和他发生了关系。”

  薛筱瑟缩着肩膀,泫然欲泣,全然像是在林遇的逼问下才毫无保留地道出了一切:“其实,早在来这里的第三天,我就已经去过医院,这孩子……本不该来这世上受苦。”

  她声音有些嘶哑,又解释:“这件事季聊也是知情的,他可怜我,所以才陪我去看海滩,去天文台,帮我完成心愿。”

  林遇越听越不太劲,刚刚她和薛筱的话题分明不是这个,怎么突然就说起自己对季聊的一往情深了。

  她后背一僵,蓦地转身看向门外。

  门口的小窗透亮明净,防窥遮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上去了。

  林遇只听到心口剧烈的心跳声,紧接着敲门声缓缓响起。

  打开门的一瞬间,林遇就看到季聊侧身站在昏暗的楼道,垂在腿侧的手指似乎正转动着什么东西,他抬眸看了眼自己,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眸动了一下,开口道:“下楼聊。”

  林遇捏了捏衣袖,看着男人消失在楼道尽头,立刻转身捡起帽子。

  薛筱突然坐起身,像是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林遇!”

  林遇握紧拉杆的手指一顿,只听她说:“别骗自己了!他心里要是有你,就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

  想到酒店里那些人的眼神,林遇抬手压了压帽檐,阴影下的情绪一下子就被遮得严严实实。

  快出门的时候,行李箱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薛筱茫然地抬起头,突然听到林遇淡淡出声,“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利用孩子。”

  一刹那,薛筱感觉头皮发麻,如坠冰渊,再回过神只觉得难堪至极。

  高大稀疏的棕榈树下,玉白的光斑一块一块地撑开浓稠的黑暗。

  林遇走到季聊身前,男人手里的打火机猝然亮起,橘色的光晕照亮了他的眼底,幽暗阴沉的眸子里蓄满了冷漠。

  “我先说。”

  见季聊看过来,林遇抢先出声。

  她的目光从季聊指尖里明灭的猩红里掠过,心底的紧迫感更加强烈,她再不先开口,兴许就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季聊半边身体隐没在黑暗里,目光看向夜色里的莽莽山脉,任由白色的烟雾在四周弥漫。

  四周的绿化带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季聊点了点头,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说。”

  林遇垂着眼,暗暗握紧了拳头,手指擦过掌心细小的伤处,心底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低下头摘了帽子,往前走了几步,她抬眸看向季聊的眼睛,突然勾住季聊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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