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深番外 年年岁岁,相思无止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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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深番外 年年岁岁,相思无止

  何笙三十二岁生日,乔苍包下了市区最高一栋摩天大楼的LED,她躺在露台上正喝水,老远便瞧见屏幕上五颜六色的字,酸得牙都倒了,楼顶的烟花铺天盖地无休无止,足足闹腾了半小时。

  她略有惊讶侧过头,看向教乔桢背诗的乔苍,这不解风情的老东西也学浪漫了。

  她摇晃着扇子,兜不住笑,戳了戳他肩膀,"呀,那是乔先生安排的吗。"

  他连头也未抬,淡定自若,仿佛根本不是他做的,"安排什么。"

  这是害臊了。何笙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挑起来媚极了,努了努嘴,"乔先生都跑到那上面发誓了,往后别人更以为我私下有多嚣张刁蛮,把堂堂华南虎调教得这样会谈情说爱,夫人长夫人短的。"

  乔苍被她逗笑,保姆低着头目不斜视,将几份加急文件放在桌上,抱起乔桢离开,合上了露台的窗子。

  他流氓本色顿时原形毕露,手臂用力一扯,何笙坠入他怀中,他撩起她裙衫下摆,在白嫩的翘臀上揉来揉去,她扭着不让碰,又逃不出他魔爪,反而增添了情趣,他摸得格外过瘾,"乔太太别的本事没长,得了便宜卖一手好乖。"

  他何尝不清楚,他如此昭告天下,对乔太太深爱入骨,她心里欢喜得很,只是嘴硬罢了。他记得从半年前她照镜子便开始唉声叹气,多生出一道皱纹,她无措许久,多长一根白发,她也魂不守舍,她怕极了。

  她这辈子,成也美貌败也美貌,见过她艳丽绝伦白玉无瑕,便知道她韶华渐逝的不美好。她时常噩梦,梦到乔苍贪恋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厌弃了她。

  那一张张犹如初开桃花的面孔,年年岁岁迷人眼,让何笙畏惧了时光的凉薄。

  世人都说,盛文的乔总多年未变,依然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往那里一站,天下男儿尽失色。

  她听了禁不住喉头发涩,岁月当真格外优待他,他的皱纹长得比她还少,半点瞧不出快五十岁的样子。

  风月情爱最是变幻莫测,磨断心肠,她万万不敢想,乔苍有朝一日忽然看腻了她,后悔娶她,对她横眉冷目,她该怎么办。

  何笙耷拉着脸,指尖意兴阑珊玩弄他纽扣,"我身边除了你和乔桢,就那几个保镖是男人,他们和我说句话都怕你这醋坛子翻了,可你倒好,外面应酬,总离不了女人。"

  这可冤枉了乔苍,这么多年他哪次不是只喝酒,在那些花枝招展色艺双绝的诱惑面前丝毫不动容不触碰,生怕她胡思乱想,听到流言蜚语受半点委屈。

  他张嘴惩罚似的咬住她鼻尖,根本不疼,他哪舍得她疼,她却矫情极了,死命踹他,他哭笑不得,"怎么,乔太太给我扣这样一顶帽子,哄也哄不好,是挖坑等我跳吗。有什么求我的事,老实交待。"

  何笙眉目狡黠,攀住他脖子往怀里靠了靠,"今天是我生日呀,乔先生还不好好宠爱我。"

  乔苍手指轻车熟路探入她臀沟,覆盖在稀疏的毛发间,那一点娇嫩的丘壑,飞快逗弄了几下,舌尖裹住她玲珑的耳垂语气暧昧,"现在回屋,我在乔太太身上多卖力气。"

  她红着脸呸了声,将他手从腿间抽出来。都说男人上了年纪,做爱的质量比数量高,十天半月才有一回,一回便给女人喂饱了,可这土匪头子分明和年轻时一样,哪次都累得她哭着求饶,满头大汗诅咒他,"早晚你闪了腰!"

  他笑说就算闪了腰,还有乔太太这张宝贝利嘴,嘬着时那样舒服,我也闲不住。

  一簇浅紫色烟花此时倏而绽放,散开很大一团,映在乔苍眼底,深情而温柔,何笙沉浸于这不可自拔的美妙中,醉得一塌糊涂,她捧起他脸吻了吻下巴,"乔先生,你对我真好,嫁给你是我最快乐的事。"

  他神情有几分倨傲,"算乔太太有点良心。"

  她趁他高兴,谄媚仰着头,"我想去一趟京城。"

  乔苍托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北方现在正好春暖花开,我也不会受凉,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孩子办满月酒,我总不好不去。"

  其实她才一开口,乔苍就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

  她在京城哪来的朋友,无非是念着那栋四合院里的男人。

  他故作不懂,也没有戳穿,淡淡嗯了声,"想什么时候去。"

  何笙一听有戏,她笑嘻嘻手臂缠得他更紧,"周末行吗。"

  乔苍在桌上寻寻觅觅翻找着什么,一摞厚厚的文件底下压着他的行程表,他看了一眼,"月底,我周末应酬推不开。"

  她愣了愣,"你也要去?"

  他扬眉反问乔太太难道想独身走那么远吗。他在她眉心间点了点,"上一次要不是我跟着,你去一趟新街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乔太太自己算,为了寻你,我把特区翻底朝天有过多少回。"

  他复而又拿起书本,饶有兴味品读着,天际烟花盛放,衬得他愈发沉默。

  何笙伏在他怀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乔苍这一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酸味,到时闹得不欢而散,还不如不去。

  她使劲埋入他胸口翻跟头,拼尽全力撒娇,念叨着我又不闯祸,你把我看得这么紧干什么。

  眼瞅她是真急了,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淌,嗓音也带了哭腔,他不敢再逗她,将她身子搂住,好脾气诱哄,"答应你,就一天。"

  何笙破涕为笑,在他脖子上啃了又啃,沾着唾液的唇印烙下满满一层,"乔先生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他板着脸问有多好。

  她挥舞小手说好得不得了!

  她这一世,除了魅惑男人,一无所成。既不够贤良,也不会家务,比一双儿女还要任性娇气,时不时发狠暗算别人,歹毒得要命。

  可她只要一笑,乔苍情不自禁神魂颠倒,明知她笑容后藏着诡计,藏着阴谋,还是什么都舍得往里砸。

  整整十三年,他被她牢牢降服在掌心,从未想过逃脱。

  何笙抵达京城,恰好是北国之春最温暖明媚的日子。

  春分已过,清明将至,杏树开得花团锦簇,冗长的街道铺了薄薄一层,她伏在窗上瞧着,随口叮嘱保镖,"离开时记得还走这条路,与其被行人踩烂,不如收起来,带回去泡酒。"

  "是夫人,我记下了。"

  她这一趟只停留一日,也没带什么行李,只是一坛十斤的酒,一盒上好的海参,**深喜欢清淡的粥,粥里加海参是他最爱,昔年的习惯他现在大约也没改,他是念旧长情的人。

  车穿梭过一排排树,一扇扇久未修葺的门,无声无息停靠道旁,她走下来,吃力拎着两样东西,让司机在车上等。

  何笙并没有留意到,她才进院子不久,便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同样悄无声息停泊在斜对着四合院的角落处,熄了火。

  北城的杏花,在天气最温和那几日开得早,又耐不住春寒,凋零得也早,她被迎面洒落的杏雨遮住了眼睛,抬起手拂掉时,黄昏晚霞投射下来,她眼前绽开一缕光。

  庭院内的葡萄架,结满小小的绿籽,嫩叶刚长出,娇艳欲滴,架子下英姿挺拔的男人,穿着整洁的高领毛衣,一条咖啡色西裤,他侧身朝向这一边,手边放着茶壶,白雾袅袅,偶尔饮一口。斑斓错落的芬芳与树冠忽明忽暗,与夕阳交织缠绕,他笼罩其中,仿佛镀了一层暖融融的虚影。

  **深在看三国。

  他记得何笙喜欢貂蝉,有貂蝉的回目总要看上许久,他问为什么,她说貂蝉离间董卓吕布父子,这样的狠角色才有趣。

  他恍然,她离间翁婿,离间权贵,颠倒一省局势,她可比貂蝉有趣多了。

  他捏住她下巴,问他自己是谁。

  他原以为她会捡好听的说,比如周瑜,赵云,然而她想了想,娇滴滴推倒他,骑在他身上,解开睡袍束带,赤身**春情荡漾,"你是我的裙下之臣,是我的手下败将。"

  时隔多年,**深回忆起她那副得意模样,依然忍不住嗤笑。

  他从前嫉妒乔苍,一如乔苍嫉妒他。

  他嫉妒是他得到了何笙一辈子。

  他嫉妒是他拥有她最纯情的双十年华。

  十**岁的何笙,顾盼神飞,嫣然一笑,这世上最美的花都不及她分毫。

  他翻了一页,看到长坂坡之战,伸手去拿茶壶,却扑了空,他正要摸索,头顶忽然响起一句,"瞧你,茶水都凉了,还往嘴里灌,你这老糊涂。"

  **深唇角笑容倏地定格,良久没有动。

  石桌晃了晃,似乎放下什么重物,女人的长发掠过他鼻息,挠得痒痒的,还是昔年那样温柔,那样调皮。

  他捧书的手微微颤抖,深呼吸一口气,花香,发香,茶香,这并不是他臆想出的一场梦,这才僵硬抬起头。

  何笙站在飞花的杏树前,长长的秀发在飘扬浮荡,她拿着他的茶壶,刁蛮霸道往地上一泼,手指抵住他喉咙,兴师问罪,"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那滞留的凝固的笑意,一刹间变得比天上烟花还要璀璨,"有。"

  她嘟起嘴,"我不信。"

  他握住她的手,探入毛衣领口,在健硕的胸肌上停住,"信了吗?"

  她故意抓了抓,"比我还大。"

  他闷笑出来,抽出她依依不舍离开的手腕,在她掌心打了下,"又胡说,欠打。"

  她大叫疼!疼死了!他以为自己真的下手重,放在唇上为她吹了吹,一脸惊慌,她得逞后便换了一张笑嘻嘻的面孔,"骗你我从来就没失手过。"

  **深一怔,站起身将她抱住,放在他坐过的石凳,居高临下数落她,"谁许你来。上次这时节回去病了一场,还不长记性,我看是遭罪遭得太轻。"

  她扯着他毛衣下摆,"比去年暖和嘛,我不放心你。"

  他心里高兴,面容却不露,还想继续数落,余光瞥见桌上的酒坛,他伸手启开瓶塞,嗅了嗅酒香,把她淘气也忘了,"桃花酿,我最馋它。"

  她阴阳怪气说光想它呀。

  **深担忧酒香淡了,匆忙盖住,将浓郁的气息压回去,放在屋檐下的台阶存着,走回来宠溺戳了戳何笙的额头,"更想酿酒的人。"

  她蹭地蹿起,围着桌子抽打他,"口是心非的老男人,想我来还吓唬我!"

  她起先只是发泄,却越跑越开心,他笑着躲,陪她在簌簌飘落的杏树下嬉闹,她累了跑不动,他就捡起一枝树桠丢到她身上,她气得再去追,他这次没有躲,任由她爬上后背,咬他肩膀和耳朵,他背着她朝庭院最深处的篱笆架跑,她哈哈大笑,"我怕你摔了我,你慢点!"

  **深怎会摔着她,他可是赤手空拳打赢了无数毒贩的男人,他故意不稳,将她朝地上甩去,她吓得搂紧他脖子,惊叫出来,叫了一半又继续笑,笑得脸蛋红扑扑。

  曲笙在屋里听到动静,打开窗子扒头,见是何笙,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不动声色合住了玻璃。

  她玩累了,懒洋洋坐在石凳上,指了指他身上毛衣,他笑说舍不得脱,你给我织得最合身。

  她托人送来的几件毛衣,他像宝贝似的捧着,京城的三九天,当真是天寒地冻,大雪一下,冷得人骨头发麻,他小心翼翼穿好,生怕刮在钉子上破了,偶尔太阳高照,他就在院子里坐着,总能从丝丝缕缕的毛线间嗅到她的香气。

  淡淡的山茶,淡淡的薄荷草,淡淡的兰花与茉莉。

  这一年他心脏反反复复发作,起初吓得曲笙不知所措,跪在铁门前嚎啕,求人救一救他,次数多了,她也不慌了,喂他吃过药,蹲在床头守着他,看他手里捏着何笙十九岁那年的照片,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他疼得蜷缩成一团,一米八几的汉子,大汗淋漓抽搐,稍微好转些,他睁大空洞的眼睛嘶哑说,"我不能撒手人寰,我要盯着乔苍,他如果敢对她不好,招来女人欺辱她,我还能闯出去,拼了性命毙掉他。"

  曲笙一声不吭,为他掖好被角,默默流泪。

  他这条命,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了。

  倘若世上没有了何笙,他也活不到今天。

  他到厨房亲手烧了两样菜,卖相很丑,味道却极好,他没有告诉她这一年他日日学,只想着万一她来了,能让她尝一尝。

  他往何笙的碗里不停夹菜,也供不上她狼吞虎咽,仿佛饿极的猪崽儿,连鼻头都沾满油花,他好笑问怎么没有吃吗。

  她摇头,"我想来陪你吃嘛,我怕吃不多你会不高兴,胃口昨晚就空着。"

  他眉心皱了皱,有些生气,"不许饿肚子,能记住吗。"

  何笙不理,他掌心按住她的碗口,迫使她停下,表情十分严肃,寸步不让,她知道他的脾气多执拗,只好妥协,"好嘛好嘛,我不敢了。"

  她猫儿似的用自己温热的脸蛋磨蹭他手背,蹭得他心都软了,他笑出来,在她鼻头上捏了捏,将何笙垂在菜里的碎发温柔拨弄到耳后,"你只要来,我就很高兴。"

  她瞳孔炯炯发亮,"那我三个月来一次好不好。"

  他说不好,不要再为我折腾。

  她赌气撂下筷子,别别扭扭不肯吃,他对她没办法,"一年。"

  她气鼓鼓和他讲价,"半年,最迟了。不然我就..."

  她四下找着,见墙上挂着辣椒,她大声说,"我就辣死我自己。"

  **深露出几颗牙齿,笑了很久才说好。

  他为她擦拭唇角的米粒时,曲笙挎着一只竹筐从屋里出来,她看了一眼桌上融洽的景象,男子眉目疏朗,神采奕奕,三百多天她求不来的一笑,这一刻他却怎么都笑不够,她忍了忍心底的苦涩,什么都没说,径直往菜地里走。

  何笙叫住她,问她做什么,怎么不一起吃。

  她拿起铁锹,弯腰一边铲土一边说,"我不饿。三月末正是种植粮食和蔬菜的时候,乔太太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这节气。"

  她叼着筷子头欠身张望,尘土飞扬间,她倒是不嫌弃,很能吃苦,那么瘦的手臂抡起锄头丝毫不娇气,**深皱了皱眉头,对曲笙说,"等一会再翻,她还在吃饭。"

  曲笙掸了掸裤腿溅落的泥点,"等不了,种晚没收成,明年吃什么?那些人拜高踩低,送来的都不好,总不能月月麻烦乔先生派人来救济。"

  尘土越来越浓,**深也愈发生气,何笙在这时忽然跳过去,蹲在菜地旁瞧着,曲笙的手心磨出厚厚的茧子,似乎还破过,有血疤的印记,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来替你,你歇息下。"

  "乔太太干不了这重活,若是被乔先生知道了,他可要心疼的。"

  何笙没有听她的,她掌握了铲土的路数,兴致勃勃接手这活儿,她知道这是**深明年的口粮,格外卖力气,不消片刻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深拦不住,只好无奈宠溺笑着,伸手为她擦拭。

  他的眼睛里,除了何笙,似乎什么也看不到。

  这世间万物,再美好绚丽,都换不回他眼底这一刻灿若星辰的明亮。

  曲笙没有打扰,无声无息离开了这一处。

  庭院外停泊良久的黑色奔驰,车窗摇下一道缝隙,里面传出男人有些顾虑的声音,"乔总,夫人待了四个小时,从院子到菜地,现在又进入卧房,您还等吗?"

  乔苍专心致志批阅文件,"等。"

  秘书迟疑,"可是这么久..."

  他欲言又止,不敢说下去。

  后座的男人似笑非笑,眼尾溢出的几丝皱纹,恰到好处衬出他的成熟风雅,仿佛一杯醇厚的酒,味道浓郁极了,"我都不担忧,你怕什么。"

  秘书笑说夫人确实不会出格。

  他言下之意很明了,乔苍当机立断说,"**深更是正人君子,他绝不会做出不齿的事,尤其他这样疼惜她,更无意亵渎。"

  再说,不是还有个曲笙吗,那姑娘性子刚烈,想必**深被她缠得也头疼。

  夕阳西沉时,何笙慢吞吞从院子内出来,她百般担忧叮嘱**深什么,一步三回头,几秒钟的路,愣是走了几分钟。

  她没有留意到这辆暗处蛰伏的黑车,径直迈上等候她的那辆,从另一条路口驶离。

  曲笙收拾了碗筷,庭院顷刻间空空荡荡,最后一抹火红色的晚霞映在**深眉目,他平静注视地面逐渐逼近的黑影,从轮廓便认出是谁,未曾回头看,似笑非笑说,"今天我这里如此热闹,乔总也来了。"

  乔苍沉稳的步伐一顿,"周先生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笑出来,"难得喜庆一次,你还来晦气我。"

  **深示意他落座,朝屋里晃动的人影喊了声沏茶,随口问他,"没有和她碰上吗。"

  乔苍手指弯曲,骨节敲击着石桌边缘,"我虽然心里不舒坦,可也知趣,何必现身扫兴。她来得也不勤,我只当作不清楚。"

  "哦?乔总也被磨得没了脾气。"

  乔苍的脾气,只在相关何笙的事上无影无踪,若放在外头,照样惊涛骇浪,地动山摇,他仅仅是沉下脸,便吓得多少部下腿软。

  系着花围裙的女人匆匆忙忙拎出一壶热茶,"乔先生来了,您吃过了吗。"

  **深抢先说吃了,没吃也没饭给他吃,只有剩下的干饼。

  他忍笑问,"乔总啃吗?"

  乔苍说多谢,周先生自己留着宵夜。

  曲笙皱眉捅了捅他肋骨,将乔苍手边的空杯子斟满,他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撂下茶壶便回屋了,似乎在做活儿,缝缝补补夏季要穿的衬衫,铺盖的凉席,透过玻璃,看她织法很娴熟,大约时常碰这些,都练出技艺了,他轻笑一声,"倒是手巧。"

  不提还好,提了便一肚子气,**深面无表情,"谁让你把她安排过来,我都躲到京城了,你还折磨我。"

  乔苍云淡风轻敷衍着,"女人梨花带雨求我,我怎么舍得驳回。我和周先生的铁石心肠不同,我是怜香惜玉。"

  **深皮笑肉不笑,"我也梨花带雨求乔老板,把何笙还给我,你答应吗?"

  乔苍有趣扬眉,"先不说答不答应,周先生梨花带雨求我,你对自己那张脸看得下去吗?"

  论起口舌之战,乔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除了家中得寸进尺的小女人,他是心甘情愿让着她,她赢了才欢喜,输了就闹,为自己的日子好过点,他也必须输。

  **深被他逼得眉骨直跳,"坐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恬不知耻饮茶,"怎么,周先生看我不顺眼了。"

  他越喝越来劲,翘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膝上,就着阳春三月天色渐晚,悠闲自在,"刚才她走,你再三挽留,换成了我,多一时也容不下。我也是跋山涉水来看你,你可真令我寒心。"

  许多年没有接触,场合上碰面,要么视若无睹,要么点头之交,这土匪的性子,真是越来越狂了。

  茶水见了底,乔苍正要拎茶壶蓄满,**深不知是不是故意,先一步拿走了壶,不再放回来,他轻笑,端着空了的茶盏,拂动杯盖,语气慢悠悠说,"我很清楚你的意图。"

  他凝视杯中沉底的茶叶末,"你在逼我,逼我倾尽所有宠爱她,不能肆意妄为,不能对不起她,否则天下人都说,我不如为她牺牲了前途的你,我怎样咽得下这口气。你为她想好无数后路,保她余生安稳。其中最重要一条便是,倘若终有一日我对她失了兴趣,对其他女人动了心,至少我也要保她乔太太的位置,才能不被世间的唾液淹死。"

  乔苍侧头睨他,反问,"对吗。"

  **深端起属于自己那盏茶,"到底瞒不过乔总。"

  只可惜他没有资格做她共度余生的男人。

  他曾经距离天荒地老触手可得,是他太自负,弃了她两年,他怪不得任何。

  "我很了解曹荆易,我与他二十年挚友。他一旦不择手段夺取什么,假使如愿以偿,必定倍加珍视。何笙落在他手里,也只会受他千恩万宠。只是她不喜欢,她要的从来不是他,也不是我。"

  后半句他哽在喉咙,吞了一口茶,茶水愈发苦涩,甚至难以下咽。

  乔苍又坐了片刻,当天际彻底阴沉黯淡,他起身告辞,上车时他吩咐秘书,"买一盒庐山云雾,多留下一些钱给看守的警卫。"

  秘书看了看那扇在逐渐合拢的沉甸甸的铁门,"是。"

  北国的春夜,不到清明还是冷飕飕的,**深披了件风衣,端坐在厅堂里,窗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发出嘎吱的脆响。

  杏树经过一个黄昏凋零得差不多,藏在叶尖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大约等这波春寒过去,到了五月还会再开一场。

  月满西楼,皎洁流光,他透过这样迷离温柔的月色,望着陷入其中模糊不清的曲笙,恍惚想起,已经是在这里的第二年。

  这一年来,她照顾他衣食住行,陪他熬过寒冬,熬过酷暑,他记得她生过一场病,却没有告诉他,直到硬生生扛了过去,他才知道这事。

  他从未怜惜过她,也未给过她好脸色,她住在西屋,冬冷夏热,他时常看她冻得瑟瑟发抖,或热得满头大汗。

  他问她为什么要陪自己过这苦日子。

  她笑着擀饺子皮,"你怎么知道我觉得苦?要是真苦,我也就不来了,你当我傻吗?"

  他闷声不语,她将煮好的饺子盛进他碗里,"世上人都说,放着天堂的路不走,偏偏要下地狱,他们眼中的地狱,就是我的天堂。外面繁花似锦,不如这里有你,日复一日吃粗茶淡饭。"

  **深拧亮灯光,起身走到门口,对那忙碌的女人说,"你进来。"

  曲笙从水管前直起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等我打完这桶水。"

  他负手而立,静默了两秒,"我让你现在进来。"

  他撂下这句转身进屋,曲笙片刻也跟进来,他拉开有些破旧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相片,递给了她。

  曲笙接过去发现相片中是一个男子。

  年岁三十出头,穿着深蓝如墨的警服,站在国旗下敬礼,英姿飒爽。

  她笑着问,"这是谁?和你不像呀。"

  **深说,"这是我的部下,职位还可以,与你年纪相仿,没有过婚史,这么多年他跟着我南征北战,耽搁了自己的生活。"

  曲笙似乎猜到什么,脸色一霎间便苍白许多。

  他摆弄着一套陶瓷茶具,"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也有意见见你,你们还算合适。"

  她莫名气得浑身发抖,"合适什么!我出不去!当初乔先生说了,送进来容易,请出去难,他根本不会再管我。"

  **深看向门外岗哨显露出的一角,"我到底做了一辈子官,你没有犯法,是清白良民,将你神不知鬼不觉渡出去的面子和能力,我还是有的。你收拾下东西,稍后天色彻底黑了,警卫会带你走。"

  他不给丝毫转圜余地,便起身奔着卧房去,曲笙愣怔好半响,在他背后低低笑出来,笑声格外凄凉,也格外嘲讽,"你就这样打发我,安排了我的余生吗?"

  她冲过去扯住他,又将他按在椅子上,随即捏紧掌心内的相片,将它一点点揉碎,抛向空中,"你问过我吗?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是否接受,就隐瞒着告诉了那个人,再来命令我去和他接触,我根本没见过,不认识,毫无兴趣!姻缘是这样仓促决定吗?"

  他刚端起的茶杯,复而重重掷在桌上,"你问过我吗?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对你的愧疚,对你的烦躁中。这对我而言是孽,是债。一个女人大好青春,陪我虚度在这间囚牢里,从你来这里后,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到她一寸寸铁青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可又不想给她留有任何希望,便沉默下来。

  曲笙眼眶倏而泛红,她无力抖了抖肩膀,"你是不是很烦我?"

  【明天前半部分还是周,大结局,开始乔何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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