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苍何笙番外40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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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40

  世人皆知乔苍纵横黑帮商海,只手遮天无所畏惧,唯独怕何笙哭,她一哭,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然而他捧着宠着疼着,她偏偏还是哭了。

  那晚照镜子,她发现眼角长出一条皱纹。

  这张没有瑕疵的脸孔,忽而横生枝节,她如同遭受晴天霹雳,惊叫一声躲进被子里,死活不出来,呜呜的哼唧,生生折腾了多半宿,怎么也哄不好。

  乔苍不舍扯痛她,不敢强上,连被子一同抱住,轻轻抚摸她脊背,为她顺气,她不断颤栗,蜷缩成一团,保姆惊慌失措,来来回回端茶送水,苦口婆心劝着,何笙闹累了,终于将被子掀开,脑袋钻出,湿漉漉的眼睛蒙了一层雾,"你看我,丑了吗?"

  乔苍挨近她,在耳朵后闻了闻,"不臭。"

  她扑哧一声笑,知道他故意的,"我问你丑不丑!"

  他耐心温柔,将她散乱的发丝一根根顺了顺,"丑也是给我看,我习惯了,你计较什么。"

  何笙被他气得直抽搭,一个字说不出,他见她这样子,无奈发笑,抹掉她睫毛闪烁的泪光,"原来为了这事。多大的人了,哭鼻子哭成花猫。"

  女人的韶华与青春,胜过黄金珍宝,多少女人成也美貌,败也美貌,而何笙便是这样女人的典范,她畏惧容颜老去,畏惧岁月刻薄,畏惧她不美的一刻,她的挚爱,她的风月,她的婚姻也戛然而止,支离破碎。

  乔苍相比她自己,还要更清楚她的脆弱。

  他从不说,从不立誓,可他心里画下了无数张,她牙齿掉光,白发苍苍,斑点丛生,皱纹堆叠的画卷,那样的面容,确实不美,甚至有几分恶心,他还是爱极了。

  若不爱何笙,他还能爱谁。

  她心烦意乱,握住他的手,"再过十年,我会长出许许多多,那时你看我,会嫌弃厌恶吗?"

  乔苍若有所思,脸色也凝重起来,并没有立刻回答,何笙整颗心都揪住,他这数秒的迟疑,仿佛一把匕首割肉般刺痛,良久后她才听他抱怨,"如果这十年,我命大,没有被你气死,我一定不嫌弃。如果我命薄,被你克得早日归西,我只能留下魂魄不入轮回,继续疼你。"

  何笙心里烫了烫,笑出一颗硕大的鼻涕泡儿,咕哝一句油嘴滑舌,都被你骗好多年了。两只手却情不自禁的缠住他脖子,眼眶通红。

  还真是,他这张嘴,说了数不清坑骗她的话,眼看着一年又一年,糊里糊涂的,要把她骗进坟墓了。

  手忙脚乱的保姆停下来,蹲在床尾长出一口气,总算雨过天晴,这世上,能降得住乔苍的女人,只有何笙,能降得住何笙的男人,也只有乔苍。

  他虽满口承诺,她还是担忧,隔天清晨送走乔苍上班,她急匆匆赶去丽人美容馆,经理得到消息早早站在门口等候,笑着为她推开门,"乔太太,您来得真巧,法国特供香氛,最适合蒸脸去皱,许多太太喜欢,我特意吩咐技师给您留了一瓶。"

  何笙递上白金卡,笑说你越来越会办事。

  经理前面带路,将她引上二楼,"乔太太的身份,我怎敢不上心。"

  壁灯点亮,香气扑鼻,何笙站在雾气涔涔的包间打量一圈,似乎除了隔音不好,一切都非常合心意,经理为她挑选了新出的组合热蒸,不多久技师赶来,往躺椅上铺了一张奶膜,她刚坐下,来不及脱衣裳,忽而听见隔壁几位太太的笑闹声,言辞中提到盛文。

  "乔太太,花颜泥..."

  何笙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噤声,技师点了下头,比划口型您需要时叫我,便退出房间。

  只隔了一堵墙,有些模糊,也能断断续续听到,似乎是一向与她不睦的刘太太和少有往来的伍太太,其余两三个,她听声音认不出。

  刘太太说,"盛文公关部纳贤,来了一批精英,其中叫兰瑟的,是留美高材生,皮相十分漂亮,那天我在餐厅还瞧见了,和乔先生一辆车,不知送她去哪里。"

  伍太太格外大惊小怪,"果然没有不偷腥的猫啊,何笙春风得意,我还当真以为她日子过得多滋润享福,敢情和你我一样,对老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有学问,有脸蛋,办事得力,你口中的兰瑟,最招男人稀罕了。"

  刘太太掌心抹了些油,朝脸上扑打着,"哎呀,盛文房产大获全胜,又进军彩妆领域,给知名品牌投了不少股,兰瑟就负责这一块对接,女人市场一向赚钱,得力是一定的。"

  "保不齐,车上还做了什么呢。"

  她笑得奸诈,"现在的老板,不都好那一口吗。"

  笑声愈**荡,八字还没一撇,她们迫不及待猜测这场韵事了。

  盛文竟然添了这号人物,消息瞒得倒是紧,秘书天天往别墅来,一点口风没泄露。按照这些长舌妇说,兰瑟似乎来者不善,有所企图。

  何笙疑心重重,也没了心思美容,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会馆,司机正准备睡会儿等她,忽然后门被拉开,整辆车狠狠颤了颤,透过后视镜,风雨欲来,也不敢多问,一踩油门原路返回。

  何笙有把握乔苍绝不会不知分寸,肆意胡来,可对方若是高段位的职业狐狸精,借着工作当踏板,朝夕相处迷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样的赌注,她押不起。

  正巧乔苍那几日犯了大错,何笙嘱咐他买一套米白色的内衣,菱形手织的蕾丝,她配着白旗袍穿,省得透色。他记倒是记下了,只是买的时候匆忙也生疏,错拿了一件乳白色,镂空圆的蕾丝,她便不干了。

  骑在他身上撒泼吵闹,差点挑翻了房盖,满口质问你是不是买了两套,一套送给外面的金屋藏娇,一套送了我。

  乔苍眸子亮如星辰,好看极了,他说还有这样的美事,那我两套都送她。

  何笙被气笑,不肯爬下去,用力骑着,他轻而易举坐起来,胸口挂着她,往楼下一边走一边说,"乔太太不妨打听,谁不知我家有悍妇,哪个金娇有胆子和你抢。"

  何笙本也不气,仅仅提点他一下,如今盛文来了一个妖精,她打一针预防,总没有坏处。

  不过到了这份儿上,他还不坦白,十有**猜中兰瑟的心思。

  她转念一想,回味过来,两手掐着他脖子,"悍妇?谁是悍妇。"

  乔苍稳稳托住她屁股,目光在她张牙舞爪的手上掠过,挑眉含笑,何笙扬起下巴,刁蛮泼辣,"打是亲,骂是爱,我对你又亲又爱,你得知足。"

  那晚路过扩建后的黑花赌场,想起数年前,她偷偷溜进去赌博,赢了不少钱,出来时误撞进自己怀里,小小的身子,肥大的西装,像一个套住的不倒翁。乔苍不由来了兴致,走向她曾经站过的位置,观赏一群赌徒掷骰子。

  其中一个对旁边人说,"今晚赢了钱,逛逛春园,佟妞儿唱曲儿好听,伺候得也舒服。"

  另一赌徒附和,"佟妞儿还真不赖,那身段软的,像面条似的,真禁得住玩。"

  对面的荷官笑,"广东再出挑的女人,也不及我们乔老板的夫人。"

  整桌的赌徒不假思索点头,"乔老板的太太,那是真正的美人啊。穿上旗袍的风情,谁也比不过。"

  乔苍想到这里嗤一声笑出来,在玩弄他衬衣纽扣的何笙额头吻了吻,"你猜他们说你什么。"

  何笙随口反问他,他对上她那双春情泛滥妩媚至极的桃花眼,"**,**,悍妇。"

  他玩笑的六个字出口,可捅了篓子,在客房整整住了八天,第九天晚上,他以夜凉拿一床被子为借口,哄骗何笙打开门,进了屋子却再不肯离开,躺在她的温柔乡中,笑得像一只成了精的玉面狐狸。

  她奋力拖拽他,他纹丝不动,仿佛钉在了床上,人没下来,裤子却脱了,露出里面因为早晨打赌输了,被何笙逼着穿上的红色丁字裤,那一坨硕大的肉根本兜不住,从缝隙里斜斜的钻出,他死皮赖脸狼狈无耻的样子把她逗笑,手松开同时,扯断了皮带,淌着眼泪有气无力说,"堂堂乔先生,私底下这副德行,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了?"

  "脸有什么稀罕,乔太太肯让我搂着睡就好。"

  窗外灯火连绵,窗内温柔旖旎。

  乔苍想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他中毒了。

  中了无药可解的毒,病入膏肓,再无康复的一日。

  这剧毒是何笙亲手酿制,淬在他骨头里,没有她的夜晚,他甚至睡不着,像丢失了魂魄,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听着她呼吸,嗅着她味道,都觉得这夜真美。

  何笙洗了澡,故意在浴室磨蹭,平常一个小时,愣是凑足了两个钟头,她出来一瞧,他果然还没睡,眼巴巴等着,她忍笑拉开被子,余光瞥见他****,随口打趣,"丁字裤呢?"

  乔苍指了指她另一边,防不胜防的计策,何笙上当了,她扭头的瞬间,被这头饿狼扑倒,他一嘴的黄腔,什么都说,听得她脸发烧,"瞎喊什么呢!"

  他关了灯,黑漆漆的空气,他挡住了全部月光,只有那双眼睛,明亮幽深,炯炯有神,"小笙笙。"

  她牙酸,"换一个。"

  乔苍的手像镊子似的,握住她乳房便不松,恨不得揪下来不给她了,"我的心肝。"

  他柔情百千,下流诱哄着,"亲宝贝,我一看你就硬,有没有法子治一治。"

  这一句,她皮肤都麻了,"呸,不要脸的老东西!"

  老东西。

  乔苍忍了忍,姑且罢休。

  他炙热的唇舌往她乳沟里扎,刚嘬了几下,她没好气推搡他,挣扎着要起来,"老流氓,休想。"

  乔苍眉骨直跳,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般田地了,被蹬鼻子上脸的小女人轮番骂。

  他一条腿横在她身上,朝后一倒,何笙原本想跳下床,打开门把这无耻之徒请出去,结果就这样踉跄成了他囊中之物,她并拢双腿不肯让他趁虚而入,瞪大眼睛怒斥,"谁给你的胆子?"

  乔苍好气又好笑,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浑东西。他凝视这副舍不得,不忍得,又管不了的脸,"谁又给了你胆子。"

  真是失策,不知不觉宠得她上天了,果然这种骨子里野性难驯的女人,惯着她只能让她不知天高地厚。

  乔苍动真格的了,两手扼住何笙身子,忘乎所以压着她亲吻吮吸,她也就是任性,这方面不是他对手,舔了一阵,她酥了化了融了,密密麻麻娇娇柔柔的**声迭起。

  门缓缓推开一道缝隙,黑暗之中未曾惊动床上翻滚的人,床尾一团小小的粉红蠕动,无声无息靠近,后退,再靠近,似乎好奇,可又害怕,小手扯了扯被子,也就一个大人的四分之一那么高,不小心都会踩着。

  乔苍剥光她的衣衫,大手探进去,急促喘息着,正要提枪上阵,何笙忽然喊了声,"慈慈,是你吗?"

  灯下一刻点亮,何笙忘了身上的男人一向不喜欢束缚,缠着她暴露在空气中,乔苍根本来不及翻身避开,发懵的乔慈看到他赤身**的样子,尤其是下面,只一眼,便嚎啕大哭出来,转身冲出房间,一把拉住经过抱她去睡觉的保姆,"爸爸打妈妈,拿棍子打。"

  保姆一愣,先生长胆子了呢,还敢打夫人。忽然又明白过来,急忙捂住乔慈的嘴,"小姐啊,您看错了。"

  乔慈大吼我没有看错,比我的金箍棒还要粗的棍子!

  保姆尴尬不已,她关上门,一手抱起乔慈一手给她擦泪,渐渐远去,"小姐,把刚才看到的忘记,听话啊。那不是棍子,爸爸不会打妈妈的,他不敢的。"

  乔苍眼皮突突直跳,脸黑压压的,仿佛泼了一层墨汁。看也看了,搅也搅合了,最后一句不敢,这像什么话。

  何笙赤身**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裹进被子里翻来覆去笑。

  那段时间,许多人好奇,私下问,乔总是女儿奴吗?

  众人摇头,乔总比寻常父亲对女儿管教都要严格,从不溺爱。

  那人又问,"他是不是把宠爱都给了夫人?"

  众人说这只是其中一个缘故,乔家的小千金,实乃奇女子也。

  乔慈三岁时,从早教班荣升幼儿园,第一天上课做游戏,老师让所有孩子为自己起一个动画片中的名字。别人的要多好听有多好听,白雪公主,樱桃丸子,轮到乔慈,老师早有耳闻,这是昔年的南省龙头老大华南虎的女儿,当今广东最显赫的豪门贵胄的千金,势必乖巧懂事,可惜期望破碎得惨烈,乔慈起了一个斗战胜佛。

  粉雕玉琢漂亮得瓷娃娃般的女儿,这张口闭口的,比小子还野。

  当晚何笙伏在乔苍腿上,满口抱怨,"都怪你,你女儿将来成了土匪可怎么办。"

  乔苍目光淡淡从书本移到她脸上,"那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她瞪眼,"还不是你的种?她哪里都像你,连长相都是。"

  "**撒下去,收成如何,看这块地的材质。"

  "**就是黑的,土地再肥沃,还能长出白苗儿不成?"

  两人开始拌嘴,何笙原本说不过乔苍,她指了指门,又要把他往客房推,他立刻服软,"好好好,是我的错。没有检查好**,控制不住就射了,往后我注意些。"

  何笙气得拿枕头蒙住他的脸,"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样贫?"

  他脸埋在棉絮中,笑容一点点加深。

  她没发现的,还多得是。

  比如。

  他的钱夹、办公桌、水杯、车厢,他生活的每一处,都贴满她的相片,狂风,阴霾,雨水,不论怎样的天气,他看到何笙的样子,就觉得世界洒满了春色与温柔。

  他常常开会莫名其妙走神,盯着某扇窗子,想象她那一刻是不是在晃秋千,穿着白色还是绿色的裙子,有没有在耳朵上插一朵海棠花。她会不会贪嘴,会不会闯祸,会不会寂寞。

  他着了魔,恨不得一分一秒也不分开。

  法国知名品牌的彩妆巨头,盛文经过几番努力,拿下了百分之五的全球股份,成果取决于乔苍精彩流利的电话视频,然而兰瑟主管这一部分,因此流言纷纷,很快又传到何笙的耳朵里。

  距离桃色爆发过去两个月,她也算给了诸多机会,既然兰瑟不懂见好就收,回避风头,她也无须留情面。

  她抵达盛文,乔苍还在广州分部开会没有回来,助理负责接待她,乔太太亲自光临参观查岗,自然是风声鹤唳,许多人都跑来送茶献殷勤,她足足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极尽亲和从容与她们说笑,才在人潮退去后走上七楼。

  经过长长寂静的走廊,何笙瞧见两旁摆放的鱼池,原本地方不算宽敞,只是供人行走穿梭,摆上玻璃缸子,显得更逼仄,她指着好奇问,"谁弄的。"

  助理有几分为难之色,"是兰瑟小姐安排的。"

  何笙目光在上面定格几秒,笑容越来越冷,直至消失,石沉大海。她什么也没说,一身戾气进入乔苍的办公室。

  他一向爱整洁,爱清静,每一处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悄无声息,只窗帘遮掩的角落,传出哗哗的水响,有几分突兀吵闹,她靠近几步去看,竟然是同走廊一模一样的椭圆鱼缸,安置在地板的凹槽,里头栽植了珊瑚和水藻,深处游荡几条燕尾鱼,花花绿绿,十分好看。

  这和谐好看落在她眼里,刺得烦躁。

  她腔调阴恻恻,"这也是兰瑟小姐吩咐的?"

  助理说是这样。

  何笙把窗帘狠狠一扯,忽然满溢的阳光,惊了那些安静午睡的鱼,纷纷四下撞击,逃窜,"乔总知道吗。"

  助理察觉她怒了,每句话都说得格外压抑谨慎,"乔总出差未归,兰瑟小姐说给他一个惊喜,早晨才搬进来。不过走廊的鱼池他知道,弄了很久。倒没说什么。"

  何笙转过身,"吩咐下去,别弄些乱七八糟的碍眼,将走廊上鱼池内的水抽干,池子砸了,鱼送给员工,炸着吃了,还是带回家养,随意。"

  夫人发话,助理不敢怠慢,立刻叫来保安,手脚麻利照着做了。等外面的拆了,只剩办公室这一处,他试探问这里的弄吗?

  何笙指尖随意拨弄着耳环,"兰瑟在吗。"

  助理说在。

  她忽而咧开嘴笑,"半个小时后,通知她来收拾残局。"

  助理说是,躬身退出。

  何笙独自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早不晚,兰瑟推门而入。

  助理让她来,她丝毫不畏惧,她甚至很期盼这一刻,当面会一会。关于这位乔太太的每件事,她都有耳闻,并且认真打探过,女人那点手段,玩什么她也不怕。

  她刚推开门,一声女音呵斥从里面传出,"出去。"

  兰瑟一愣,还要往里走,扑面而来的劲风,极大力道,分不清从哪一处窜出,将她长发都掀起,啪嚓一声,撞上距离她脸孔不足十厘米的墙角,顷刻粉碎一地。

  她几乎本能躲避那一下,后退走出,她稳了稳心神,感觉自己被耍了,有些不满,再度推开的噪音很大,她原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一场破口大骂,甚至嘲讽奚落,然而她想错了。

  何笙风情万种坐在椅子上,手托腮媚笑,温柔至极,看兰瑟的目光,也丝毫不排斥,友善且平和,连失礼的探究都不见分毫。

  "你买的鱼?"

  出乎意料的,兰瑟仓促站定,姿态分外妖娆,抿了抿唇上的口红,"是我。"

  "都是什么品种呀,你介绍给我听听。"

  不失礼数的背后,藏着一股居高临下,呼来喝去。

  兰瑟隐隐不耐烦,"您有正事吗?公关部很忙。"

  何笙故作无辜眨眼,暗藏刀枪,射出的光极其凌厉,"我高兴就是正事呀,乔苍在这里,也得哄我开心,我不开心了,那可是天翻地覆呢,公关部算什么,公安部我也不放在眼里呀。"

  她说着话,将桌角数十万的玉石笔筒轻轻一推,那玉石很脆,摔在地上又一滩碎末。

  她露出几颗糯米牙齿,眉目明媚欢喜,兰瑟知道这只笔筒,乔苍格外喜欢,就为搏何笙一笑如此可惜毁掉,她握了握拳,没再反驳,走到鱼缸前,那几条漂亮的鱼,翻着白肚皮,早没了声息,一动不动浮着,吓得她花容失色,"怎么死了?"

  她愤怒看向何笙,后者撩了撩长发,轻描淡写说,"我多喂了些鱼食,可能撑死了吧。"

  兰瑟冲向窗台,拿起盛放鱼食的钵盂,竟然空了,她大吼,"这么多,你怎么都喂了?"

  何笙说它一直吃,我自然就一直喂呀。

  兰瑟知道她今天是故意来找事的,这女人笑里藏刀,还不如直截了当吵闹,戴一张面具,反反复复试探,遮掩,折磨,更拿捏不准。

  她丢掉钵盂,强作镇定,不卑不亢,"乔太太,您许久不来一次,鱼缸就放在阳台上,并没有碍着您的事,您管得也未免太宽。"

  何笙打了个哈欠,"他不喜欢这寻常东西,他平时都是玩鹰的,你知道鹰吗?食肉,野蛮,血腥。不喜欢人喂,它喜欢自己捕猎,看准的猎物,从天空俯冲而下,没有任何征兆,用尖锐的利爪活活挠死,血肉模糊白骨森森,拖进自己的领地,一点点蚕食美味。"

  兰瑟从未见过把恐怖的杀戮说得如此轻巧的女人,她冷笑,"您怎知他不喜欢?盛文这么多年,不许侍弄花鸟鱼虫,可我来了之后,那鱼池也建成了,他没有干预。"

  何笙笑着看她,"我的男人,我还比不过你了解吗。照你这个逻辑,他曾顺路捎女下属回家,难不成上了他车的女人,也能上他床呀?"

  兰瑟被噎得脸色一红,何笙绕过书桌,悠然自得触摸头发,晶莹剔透的钻戒白光一闪,屋内像燃了一道闪电璀璨夺目,"我不喜欢屋子里有水声,我不喜欢的,乔苍一定也不喜欢。"

  她经过兰瑟面前,微微驻足,倾身凝视她耳朵挂着的蓝紫色吊坠儿,鼻子动了动,敏捷嗅气味,"以后讨好一个男人,记得先讨好他太太哦。"

  她留下这一句,笑着说你忙,不打扰。最后望了兰瑟一眼,这一眼,仿佛长在寒冰中的利刺,褪去伪装,又冷又尖。

  三年来何笙不问世事,场面上几乎看不到她,碍着和**深的旧情,不愿激起波澜,一些宴会能推也推了,兰瑟勾得她阔别许久出手,到底是昔年权贵圈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这一跟头把兰瑟栽得相当狠。

  走廊的鱼池空了,几条鱼苟延残喘,有职员不忍心,问怎么不养了。

  拿着抽水管的保安说,"乔太太不喜欢,谁还敢养?"

  办公室内的死鱼随后被抬出来,职员挤眉弄眼,八卦心浓厚,"哎!那不是兰瑟送给乔总的吗。乔总还没瞧上一眼,死得这么快?"

  保安冷笑,正要解释,兰瑟怒气冲冲走出来,她看到走廊上面目全非,自己的心血,自己的礼物,眨眼间毁于一旦,她怒不可遏踢翻了鱼缸,仍不解气,又去踩踏地上的水泡,众人围拢一团,窃窃私语,她受不了这些幸灾乐祸或怜悯她撞了枪口的审视,咬牙疾步消失在尽处。

  何笙闹了这一出,心情欢愉,回去多吃了一碗粥,趁着阳光正好,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似醒未醒间,忽然有一只大手,狠狠掐自己屁股,她蹙眉哼唧了声,反手去搪塞,那手倒灵巧,躲得干脆,又落在另一边,揉得不亦乐乎,像捏面团似的。

  她抄起睡前看的杂志,狠狠朝后面甩去,那只手果然离开她屁股,接住了杂志。

  半分钟后,清朗醇厚的笑声传来,"乔太太看的是色情杂志。"

  何笙一个激灵,困意全无,翻身跳起,光着一双嫩白脚丫,"才几点就回来了?"

  乔苍似笑非笑,手指停在杂志最**的一幅图上,"原来你喜欢这个。"

  她其实也是无聊,完全没看到这一页,她一把夺过,撕了几下,丢进垃圾桶,弯腰摆弄茶壶。乔苍扯下领带,脱掉西装递给保姆,挥手让她下去,意味深长注视何笙,"乔太太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一件大事。"

  何笙斟茶的手一顿,他何其耳聪目明,他自己公司里,即使远在天边也瞒不过他。她漫不经心说,"是做了。怎么。"她歪头笑得嚣张,"心疼美人儿,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乔苍故作深沉,扳着一副面孔,"她哪里招你了。"

  她也敢无理取闹,"没招我,就是不顺眼!"

  她把茶杯重重撂在他面前,几滴水倾洒出来,他见她真急了,不敢再逗,闷笑一声抱住她,按在胯间,她厌烦挣扎,又打又踢,"还挺宠的,快要当家作主了,鱼池都摆上了,再过几日还不把浴缸摆你办公室去?你批着文件,她泡澡,赏心悦目!"

  其实何笙不爱吃醋,琐事上也懒得计较,偶尔大张旗鼓吃一回,吃得这么浓,这么猛,勾得他心口痒痒的,乔苍忽然发现,她嫉妒生气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美好。

  "乔太太怎么这么大火气,怕我逃跑和别人私奔?"

  她梗着脖子,一点不服软,"你能跑哪儿去。"她手指用力揪他鼻梁,"就算你踩着筋斗云,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他咬她耳朵,"你拴着我的不是五指山。"

  猜到他后半句一定没好话,她忍不住好奇,竖起另一只耳朵,"是什么?"

  他笑着说是双驼峰,还有水云涧。

  乔苍次日脸上顶着一个牙印抵达盛文,秘书在办公室内正等他,透过澄净的落地窗,瞧见走廊迅速逼近的人影,立刻走到门口躬身迎接,乔总二字还没喊出口,被他唇角醒目的齿痕惊得一愣,忍笑呛咳了两声。

  "夫人昨日走,似乎不痛快。"

  乔苍经过镜子前,特意停留两秒观赏自己,哭笑不得,"你是看到我的脸,猜到她发火了吗。"

  秘书立刻正经了神色,"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腋下公文夹中揣着一样东西,没来得及放好,一半露在外面,塞又塞不进去,被其他纸张顶住了,只好反复遮遮掩掩,乔苍坐下沉默拿起一份文件,等他主动开口。

  秘书站在一旁服侍,口袋里调了震动的电话突突作响,他隔着衣服挂断,片刻后又响起,乔苍隐隐蹙眉,手上的钢笔重重拍在桌上,秘书吓得低下头。

  "怎么回事。"

  "这..."

  秘书百般为难,将东西拿出,双手递过去,乔苍掠过一眼,是幼儿园寄来的邀请函,请他过去一趟。

  秘书说,"小姐又惹祸了。"

  他偷偷抬眸,见乔苍脸色如常,才敢往后说,"昨天下午,语言课程,小姐背了一首诗。"

  "春眠不觉晓,猪肉炖粉条,夜来风雨声..."秘书顿了顿,乔苍看向他,"继续。"秘书深深呼入一口气,"满脸起大包。"

  乔苍一怔,片刻后揉捏着太阳穴笑出来,"改得倒是押韵,有些天赋。让学校管教两句就好。"

  秘书真是怕了这小祖宗了,他支支吾吾说,"小姐告诉老师...这首诗是您教的。"

  乔苍的确教她背过诗,是幼儿园备下的家庭功课,这首最简单,他觉得朗朗上口很易学,只是没有这样教。

  秘书根本不敢告诉他,班里的学生家长都传开了,盛文的乔老板,教女儿猪肉炖粉条。

  乔苍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一副了然于心,"她让你不要告诉我,对吗。"

  秘书说小姐买通了我,一旦幼儿园请家长,压下来告诉夫人即可。

  收买。

  乔苍饶有兴味,"什么东西收买你。"

  秘书从袖口内抖出一袋旺仔馒头,乔苍微微挑眉,一边笑一边拿起,放在掌心掂了掂,"很贵重。"

  秘书无奈,"我不收,她便撒泼哭闹,只好先糊弄她。"

  乔苍嘴角笑容收了收,"性格随她母亲,娇纵刁蛮,****。"

  "小姐确实顽皮得过了。"

  正在这时,助理敲门探入脑袋,"乔总,兰瑟***您。"

  乔苍淡淡嗯,合住摊在桌上的文件,放到一侧,"让她进来。"

  秘书与助理一同退出,门敞开着,兰瑟从旁边的休息室内补了妆,将领口压低,搔首弄姿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妥,非常光鲜亮丽,才拐入隔壁的办公室。

  窗帘拉了一半,缕缕阳光渗透,乔苍双手插入口袋,伫立在玻璃前,长街楼宇,车水马龙,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在他眼眸中,渺小如一粒沙。

  兰瑟触及门扉的手,仓促停下,最终没有敲下去惊扰他,惊扰这秋波荡漾的时刻。

  她轻轻靠拢,无声无息,直到他越来越清晰。

  这个男人,文武卓绝,高深莫测,他曾征服过整个南省,他生而为王,从不投降。

  他露出一半侧脸,光影迷离,被尘埃浮荡,虚虚实实,如梦似幻。

  她听这里的人说,乔苍是一块冰。

  他不寒手,因为无人能触摸他。

  他难以接近,不容侵犯,就像天边雪莲,像一轮清月上的皑皑寒霜,让世间女人的热情,都被冻上,没了力气。

  她来这么久,极少看他笑,他待人也不过分严肃,只是那双眉目,永远淡淡疏离,遥不可及,隔着千万里的深海,各种几万英尺的高空。

  【姐妹们!币多是字数多,我一更是别人三更,所以会贵,为了让大家一次性看,省得等待。还有,听说你们喜欢这几天的fell,那明天来个大甜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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